我是正兒八經練過毛筆字的,不過我偏好的是柳體,簪花小楷這種特别漂亮的也熟,這些青銅字兒我認得一些,但不能像胖子那樣看得快。
我就故意問了一句,胖子果然開始滔滔不絕,大概知道了上面講的都是什麼。
孫思邈确實是醫學界的天縱奇才,幼時的時候多病,所以立志究醫,年輕時去過很多地方,廣泛收集民間流傳的藥方,并且熱心為人治病,見識到了不少疑難雜症,上面隻詳細地記錄了幾個例子,胖子對他行醫濟世的經曆沒興趣,瞟了一眼就過去了,後面的是重點。
孫思邈救人也不是完全不收費的,其中就有一次,他幫助一獵戶的妻子順利生産之後,對方對他感激不盡,年底的時候送了他一條魚。
蕭肅生也正站在那魚字的下面,所以胖子收回了他關于“一條魚而已,到底有什麼好記的”的抱怨。
那不是一條普通的魚,孫思邈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那魚特别大,給他的時候還是活着的,成體長度已經超過了2.5米,據那獵戶說大概是山體塌方的時候,從裡面遊出來的。不知道已經存活多長時間了,鱗片已經不是正常的鱗片,上面挂滿了帶着銅綠色的錢币,刀都砍不動,這條魚舌頭上長着的有特别鋒利的牙齒,特别兇悍,出來之後就咬死了不少人家裡養的鴨子大鵝。
我聽得津津有味,胖子卻歎了一口氣,說真的好多廢話。
我戳他一下讓他趕緊,他無可奈何地開始繼續翻譯。
剛開始大家都不知道能是條魚幹的,直到後來魚開始吃人。
村裡遊泳的小孩兒,被發現時其中一個腦袋已經全部被咬掉了,而其他的幾個,被吓掉了魂,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但大家都開始重視了。
抛出去餌,才看到了這條魚,在水下怪物似得,鐵錨鋤頭根本砍不動。
他們後來再抛餌,那魚沒再出現過。
他們才放心,并且嚴禁自家的小孩兒再下水,但好景不長。
特别奇怪的是,那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直在進化,有腦子似得。
有人起了财心,半夜捕魚的時候被反殺了,腦袋内髒吃得幹幹淨淨,那魚也似乎已經混成了河裡面的老大,從那之後再也沒人能釣得起來任何一條魚,但餌總能被吃得幹幹淨淨,并且任何靠近水的活物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村裡的大師蔔了一挂,說這魚必須得除了,再往下發展就會成為精怪,到時候整村的人都得陪葬。
這大師姓梁。
我忍不住問胖子,“這人這麼會吹,怎麼姓梁呢?”
胖子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看我一眼,“别急,馬上就到重點了。”
他們祭了活人作餌,用羊腸線編網,沒日沒夜抽幹了半條河之後,算了個時間,數十個人把魚撈起來了。
這魚面露兇光,大師說這東西已經有靈,殺不得了,得圈起來養,是積德養生綿澤福長的事兒,便給了獵戶,誰也沒意見,因為被祭的就是他爹。
胖子說到這兒,輕蔑地啧了聲,他說别扯,八成是孫思邈主動要的這魚,他肯定知道裡面有奇怪的地方。
後來孫思邈得了這魚之後,每天晚上都做夢,于是他聯系了他的一個好友。
胖子戳我一下,說到你了。
他的好友姓江,胖子戳我的時候我沒笑出來,因為我看過我家譜,江落懷确實是我祖先,因為容貌特别的出衆,即使幹的是蓋房子的活兒,也交友甚廣,甚至還得到過高宗的召見,有文字稱見之,喜,從此他一飛沖天,直接給皇帝幹活兒了。
想的有點遠了,我收回思緒,胖子說孫思邈後來把魚給剖開了。
那魚肚子裡有東西。
黑色,似鐵非鐵,大概隻有指甲蓋那麼大小,但孫思邈自從有了這東西後,醫術一日千裡,人似乎也不再衰老了。
說到不再衰老,我和胖子同時看了蕭肅生一眼。
但我還是忍不住質疑,“咱現在可是在他的墓裡。”可見應該隻是古人神神道道的心理暗示,胖子不同意,一巴掌拍在後面的字兒上反駁我,“你看這不是後來要去觐見皇帝了,後面還有老多話呢,所以……”
胖子的話沒說完。
我不知道他是太衰了還是太幸運了,他啪一下按在那字兒上面,那字兒直接便凹了下去。
蕭肅生幾乎是唰一下變扭過了頭,“不好。”他臉色變了,飛起一腳把胖子踹倒了角落裡,然後他扭頭看向我,我急忙擺手,他這一腳下來,我還能有命嗎?
蕭肅生猶豫了下,到底沒再動腳,一手揪住我衣領,一手攥住我手腕,提溜着我,翻到了另一邊。
事實證明蕭肅生的判斷是對的,胖子完全是個惹禍精。
這青銅皮屋子居然還有上下兩層,轟隆一聲頂上便塌了下來,而地面上一排排台子一樣的東西逐漸開始冒頭。
鐵門那兒正好有一個,把出口給卡死了。
塵埃落定之後,我看到頂塌的時候居然還帶了幾個人下來,不過蕭肅生在我前邊當着,我看不太清楚。
那幾個人率先看見了胖子,一下子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