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我面面相觑了一秒鐘的功夫,紛紛從對方的眼神兒裡看出了對巨蛇和綠皮幹屍的排斥,然後我倆便默契又沉默地繼續跟上了蕭肅生。
他肯定知道我們在,但沒有回頭,依舊自顧自地走着。
我眼神止不住在蕭肅生的背影上打轉,對這個人很好奇,
其實蕭肅生的個頭沒有一八八也得有一八五,相比起來,前方逐漸變矮的甬道就顯得狹小了很多。
他的背沒完全挺特别直,但走路時給人的感覺仍然像極了一柄标槍,哪怕是随意地站在那兒,都繃緊了随時出鞘的淩厲,這種氣場,我在電視上看閱兵的時候也見過。
跟他一比,我和胖子一個蔫巴一個懶散,跟參加旅遊團被迫爬上了山頂的老年人差不多。
蕭肅生走得不快不慢,我勉強算是能跟上,胖子遊刃有餘,一張嘴沒人束縛着已然是停不下來了,他說我們估計馬上就要到耳室了,就是主墓室一左一右兩邊的小房間,在這兒的話應該用來放孫思邈生前用的一些東西,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陪葬品。
我不知道胖子是怎麼有這麼高的興緻的,甬道四周全是土,啥都沒有,反正我是半點都不想張嘴,生怕吃進去一嘴的粉兒。
但聽胖子說起以前的經曆來繪聲繪色的,他說古代的東西有的時候現代人還真做不出來,最有名的要數乾隆的白玉蚩尤環還有法老王的黃金匕首,前者很多人試圖複刻都失敗了,後者則是用天外隕石做的,根本沒有東西能用來複刻,而這種等級奇珍異寶,随着主人的死亡給葬到墓裡,不見天日,真是糟蹋了。
像他以前去過雲南那邊大概是一個諸侯王的陵墓,裡面除了蚩尤環以外還有特别像那黃金匕首的東西,包括一些其他的好玩意兒,而那個陵墓的主人,起碼也是商朝末期的人物了,這些工藝按道理來說在那個朝代根本就不應該出現。
所以世代都有一些奇人高手,根本解釋不清楚。
胖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直往蕭肅生那邊飄,肯定是說給他聽的。
但蕭肅生壓根兒就沒分給他點眼風。
我看胖子嘚瑟的樣子忍不住呲他真的假的,拿出來沒有,有照片為證不?
胖子嗐了一聲,說那地兒邪門的很,電子設備根本就用不了,他最後能九死一生跑出來都難得了,再說拿出來也是犯法的,他壓根兒就沒動那些東西。
“你莽哥我隻是探秘,”胖子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特别誇張眨巴着眼睛說道,“并不為那些黃土白物。”
但他忽悠我多了。
我不是特别地相信,切了一聲,問他,“那要是耳室裡有那什麼醫書還是啥救人的東西呢?”
胖子反切了我一聲,一條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他特别重,我差點就走不動了,胖子才收回手,我沒躲開,他順手撥了下我的頭發。
那眼神兒特别慈祥。
但我總覺得他跟逗狗似得,我特别不滿意。
胖子壓根兒沒帶在乎的,兀自在一邊咬牙切實,“他爹的這幫人坑咱到這個地步,還拿那救人的醫書呢?能不能有點骨氣,找到肯定給他燒了!讓他知道當年老子在城牆根兒下莽爺的稱呼也不是白來的。”
他聲音有點大,在狹小的甬道裡還有了點回音,我感覺旁邊的土都簌簌地往下落,偏了偏腦袋。
蕭肅生才回頭看了他一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胖子按了下我的頭,讓我也噤聲,他特别小聲地交代我說聽那蕭肅生的,估計前邊就是了。
任胖子說得天花亂墜,我對死人的東西還是有點排斥。
那耳室上的門是用青銅澆灌制成的,上面斑駁的青綠色鏽塊幾乎和磚牆融為一體,很難再看清楚表面上雕刻着的精美花紋,挂了把鎖,需要用鑰匙打開的那種,但鎖縫都已經給鏽沒了。
蕭肅生面無表情地盯着門和磚之間的銜接處看,那專注的樣子似乎要看出朵花兒來。
胖子倒是虎得一批,擡腳便踹了上去,他這一腳可不輕,但那門紋絲不動,上面的鏽倒是掉下來許多。
我擡手捂住鼻子,指責胖子,“你幹嘛?”
胖子倒是滿不在乎,“身上都是灰,差不了這點子鏽,沒準兒裹上一層之後還能跟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什麼的……”
“哎?”一擊不中又是來了一下,胖子跺了跺腳,說他骨頭都被震疼了,“這門有蹊跷,看着吧。”他指指磚牆,拿手電筒的把在糊牆的泥巴上磕了好幾下。
我退後幾步,看着那土落下,逐漸露出條縫來。
“看到沒?”胖子得意地飛過來個眼神兒,“青銅水灌成的一整塊,這門本來就是從牆上生生掏出來的,撬不開鎖,都是白搭,就算咱這位……”他看了眼蕭肅生,“生哥們夠厲害,但咱現在連根鐵棍兒都沒有,趁早放棄算了,走吧走吧。”
什麼生哥們熟哥們的,也太難聽了,但蕭肅生沒意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聽胖子都這麼說,我也覺得沒戲,正準備安慰蕭肅生幾句,便見他手探到腰間,停頓片刻後,猛地抽出來了把銀色的東西。
閃閃發亮,險些晃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