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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卷:摘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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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開得正好,輕盈雅淡,沾手留香。

清晨,賣花姑娘提着竹籃,走街串巷叫賣,清脆的聲音沾染了花的香氣,格外甜美動人。一個男孩揮舞着新做的木劍,将自己想象成殺富濟貧的俠客,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不留神,他撞在了賣花姑娘身上,撞壞了她手腕上的花,撞了滿身的香。男孩忙将木劍藏在身後,不知所措地看着賣花姑娘,那樣子像是在說:對不起,我沒錢賠你。賣花姑娘粲然一笑,撿起花吹去灰塵,掐掉壞了的花瓣,将花插在辮子上,拐進了旁邊的巷道。男孩怔了怔,跑進自家院子摘了兩朵雪白的栀子花,飛奔着追了上去。小巷幽幽,不見賣花姑娘單薄的身影,隻有揮之不去的淡淡花香。

巷口的老黃貓伸了個懶腰,懶懶地看了男孩子一眼,甩着尾巴踩着貓步走了。今天,它約了老友去茶館曬太陽聽書,得趕緊走了。去晚了,又得聽那幫老夥計沒完沒了地叨叨。貓老了就這點不好,廢話連篇,而且基本都是在回憶從前。從前是好是壞,不都是過去的事了麼?有什麼可回憶的?就好比那個愛吃酸杏幹的說書先生,我就很搞不明白他,十三公子都死了好些年了,還在翻來覆去講他的事,無聊不無聊?仔細一想,也不怪他。作為一個傳奇人物,十三公子太适合當談資了:過去他有多神秘多輝煌,如今就有多愚蠢多可恨。對于失敗的人,勝利者總會用看似客觀公正,實則刻薄又隐晦的話語為他們的人生批注,并用符合大衆心理的道德标準将他們五花大綁在恥辱柱上,令其永世不得翻身。經過精心的描畫與隐秘的篡改,失敗者被埋葬在勝利者的光環裡,被引為反面教材警示後人,在歲月裡淪為茶前飯後的消遣與笑柄。而勝利者僞善的悲憫和寬容,則會引起擁趸者的頂禮膜拜:看吧,看吧!這才是仁者該有的姿态與胸懷!

我沒見過十三公子,我本身對他也不感興趣。隻是聽說書人說得多了,反倒有些好奇了。我好奇他的喜怒哀樂,好奇他的狂放不羁,好奇他的決絕歹毒,更好奇他所經曆的奇妙人生……罷了,我還是别好奇了。好奇心太重的貓,總是死得早。這是千萬隻貓用命換來的教訓,我要牢記。我得留着這條命多陪陪我的老夥計,還有我那位窮得一天隻能喝一頓野菜湯的主人。

裡裡外外煥然一新的茶館新換了說書先生,新說書先生帶來了新故事,新故事吸引了新茶客,新茶客增加了新收益,新收益讓茶館老闆樂得多了幾道新皺紋。看,果真還是隻有新鮮事才能吸引人。至于那些陳年舊事,就當作隔夜的陳茶,潑了吧!

距茶館不遠有座叫醉金枝的酒樓,吃喝玩樂樣樣齊備。在慕家還是權傾天下的慕家時,它隻是一家寂寂無名,即将倒閉的小店。眼下,它已成為鳳梧城乃至昭陽國赫赫有名的銷金窟,往來之人非富即貴,最不濟也是江湖名宿。醉金枝斜對面賣素肉包的小吃攤沾了它的光,生意比别處好得多。可能是天天笑臉迎客的緣故,攤主眼窩裡的那顆淚痣似乎也帶了三分笑意,令人過目不忘。

迎客的夥計攔下賣花姑娘,含沙射影地将她訓斥了又訓斥,大意是說來這地方的人是如何高貴,賣花姑娘又是如何卑賤,兩者之間雲泥之别,讓她有多遠走多遠,切勿擾了貴人們玩耍取樂的心情。賣花姑娘央告了又央告,依舊沒能讓這位外表和善,内心彎酸的夥計松口。她知道自己沒辦法邁過那道高高的鑲金嵌玉的門檻,隻得含淚離開,去茶館碰碰運氣。

說書先生剛剛結束了第一場演說,正在喝茶休息,與熟客扯閑篇。一隊手拿長劍的男女魚貫而入,規矩地在空位上坐下。看他們的穿着打扮,不是昭陽國的人,像是異族。為首那位衣着華美的年輕公子将一片金葉子放在說書先生面前,手指畫出一個大圈:“今天這裡所有的花銷都算在我的頭上,煩請老先生給我們講一講昭陽國的奇聞轶事。”

“公子是遠客?我昭陽國的奇聞轶事數不勝數,不知公子想聽哪方面的?”

“隻要有意思,夠刺激,哪方面的都行。”年輕公子見衆人都看着自己,忙笑道,“如果可以的話,煩請老先生講一段十三公子和十二月侍的故事。”

說書先生道:“公子如果想聽他們的故事,還請移駕别家。老朽雖卑賤之軀,可也不願意為了生計刻意迎合,污蔑他人。我這裡不說他們的事。”

一位茶客道:“以前的那位先生就很愛講十三公子的故事,你為何不講?”

說書先生捋着半黑半白的長須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是非功過,誰能說清?”

年輕公子撐着腦袋,思忖道:“老先生說得極是。過往種種,孰對孰錯,早就已真假難辨了。不聽也罷。”

“正是如此。公子也是來參加摘星大會的?”

“我本是族中閑散人,對跻身仙界沒半點興趣,奈何拗不過家中長輩,隻得前來湊個人數。初來乍到,還請老先生指點,這鳳梧城裡可有好玩的去處?”

“鳳梧城最好的景緻,都在鳳舞山莊了。從前慕家為主時,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慕莊主和柳夫人都會攜全家老小開門迎客,接待進山遊玩賞景的人。無論是遠道而來的生客還是鳳梧城裡的百姓,無論來者是王孫貴族還是無垢白衣,他們都一視同仁,不奉承,不輕慢。慕家亡後,那山莊就成了淩寒公子在凡間的落腳點,未經允許,不得擅入。公子若想看景,恐怕要另覓他處了。”

“别人說起鳳舞山莊,都是深惡痛絕,不齒與之為伍的樣子。說起莊主和莊主夫人,也都是直呼其名。聽老先生的口氣,倒很尊重他們。”

說書先生連連擺手:“公子切莫誤會,老朽與慕家既不沾親也不帶故,隻是當年受過莊主和夫人的恩惠,不敢相忘罷了。”

“都說慕家的人窮兇極惡,竟還有憐貧惜弱的時候?”

說書先生正色道:“别人如何說,老朽是管不着的。老朽隻記得那年秋天帶小孫子前去觀景,小孩子淘氣,下山時不小心掉下山坡摔傷了腿。慕莊主親自替孩子推拿按摩,給了我們治傷的良藥,末了還派人護送我們回家。隔了幾日,老朽在街上偶遇柳夫人,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問過孩子的傷勢又贈送了銀兩。受人恩,永世記。老朽又怎敢為了客人滿意,信口雌黃,編排他們?”

年輕公子又掏了金葉子出來,不由分說放在說書先生面前:“就沖老先生這番話,晚輩願意請您吃酒。”他起身離座,沖剛進門的賣花姑娘含笑擺手,誇她的花純潔嬌豔,又說她人比花嬌。他雖沒有丁點惡意,賣花姑娘還是羞紅了臉。

茶館門口,一個脖子上挂滿小商品的賣貨郎讨好地招呼着過往行人,手裡的撥浪鼓搖得山響。年輕公子掏了掏耳朵,似乎不太喜歡撥浪鼓的聲音,朝向鳳舞山莊的方向長籲短歎:“世人都說,鳳舞山莊囊括了人間美景,不但有古樹名花,飛瀑流泉,雲海霧濤,更有三千奇峰,萬畝梅林,清絕塵嚣。可如今,他是犯下滔天大罪的惡人,渾身都是污點,就算有那八百秀水的沖刷也幹淨不了。不知道換了主人,那梅林的花還香不香。”

一名随從問:“少主,接下來咱們如何安排?”

“你們去辦事,這裡有我就夠了。”一隻通體雪白,脖頸上有一圈七彩羽毛的鳥撲進年輕公子的懷裡,嘀嘀啾啾叫個不停。“七夏帶了消息,說今年的摘星大會由淩寒公子主持。

“淩寒公子?他不是隻問道修仙,不過問凡塵俗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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