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陽光透過細密的紅色紗帳，灑在滿是大紅飾品的府邸内。屋子中央，一對看不清模樣的喜燭燃燒得正旺，燭光搖曳。香爐燒得正旺，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熏香氣息。

那蓋頭織得極密，能完全蓋住新娘的視野。披着蓋頭，沈怆詩看不見外面的光景，好在有神識幫助，除了看不清人的具體相貌外，與尋常無異，一路順風順水行完了全部流程，原本被安排扶着沈怆詩的言遲隻是邊走邊看，神情十分淡定。

周圍妖族臉上都是吃驚的神情，人群中傳來“真有福氣”之類的竊竊私語。

在妖界，地位更低的一方才會以出嫁的方式成親，這一方往往沒資格修煉，出嫁時都得由身邊人攙扶着才好行動。按照妖族禮節，這一路走的越順利就越是有福，在婚禮上摔跤則會被當做不詳之兆。被宴請來的賓客誰也沒想到，這魔族來的姑娘走起路來就像能看見一樣毫無障礙，都覺得定是個洪福齊天的主。

按照接下來的婚禮習俗，新郎要先藏起來，等家仆去把他找到帶來才行。沈怆詩走得顯然比預期快上太多，安排的人還沒來得及将新郎從地方引出來，她便已到了預定位置。

這位朝意王是不是不太想聯姻，周圍用了好幾層法陣障眼法。就算這些障眼法都隻有一境不到的水平，但家仆可是凡人，純粹靠手在大房子裡晃悠得找到什麼時候去？一直等着總覺得很無聊。

家仆是還沒找到朝意王的藏身之處，可沈怆詩的神識已經找到他在哪兒了。

沈怆詩站在原地百無聊賴，瞥了一眼看見自己小動作也不敢吱聲的太監總管。嗯.....反正是妖皇親自答應以魔族禮節舉辦婚禮還反悔的，我走走魔族習俗不算冒犯。

檀香安神，熏久了讓人有些犯困，沈怆詩偷偷在蓋頭下打了個哈欠。憋屈了一路，逆反心理這會兒全都竄了上來，她決定幹脆按着自己想法行動。

稍微停頓，少女指尖湧出一抹半透明的金色流光，輕輕松松看穿朝意王所有法陣，在衆人愈發驚訝的目光裡徑直略過層層藏身的障眼法，一把拉住了朝意王的手腕。

“郎君好啊。”本打算露出笑容來，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但考慮到自己還頂着蓋頭，沈怆詩便懶得僞裝，隻語氣裡帶着營業的笑意，臉上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暗地裡，破除法陣的靈力将所有陣法材料全都吞進随身空間裡。

他自己用的障眼法也不符合妖族規矩，這就叫黑吃黑。

很好，他的修為隻有五境前期，趕緊拜完堂回去打架。

禮數有變，朝意王愣了一瞬，也沒從她掌握下抽出手來，反倒距離稍微湊近了些，嗓音聽着像高山上的潺潺流水，細聽竟迎合着她的語氣，說了聲：“好。”

他身上隐約傳來清泉的冷冽氣息，将身周濃郁的檀香都沖淡了不少。他婚服上的金銀玉佩挂飾比自己都多，神識探查一時竟數不清具體數目，隻幾步路都能察覺珠鍊晃動的清脆響聲。

好熟悉.....可他的氣息我認不得。隔着蓋頭集中神識去辨認他的面容，可得到的依舊是記憶裡不曾有的答案。沈怆詩有些恍神，被他帶着走到了預定的位置。

雖然和習俗有些不同，但太監總管裝作沒看見，站定了當起司儀。

“一拜天地！”

“諸神于高天常駐，執四海同舟。”

供桌上擺着創世神和妖族神祇洪荒的塑像，沈怆詩按照預先排練好的妖族祝詞，但拜起來總感覺怪怪的。什麼我拜我自己。

“二拜洪荒！”

“洪荒共群妖同存，掌萬物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