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

“以為是走後門嗎？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沒走，你們的身份都需要掩蓋。何況，維克多還是人造人。但抛去這些不談，在未成年時期親自參與過戰争的孩子，本來就可以無條件就讀威爾士學園。

“所以你沒必要擔心。你好像總是在考慮我的處境。”他随手按出一個音符，“我知道你在基地就已經拿到大學學位了，我當初給你安排學生的身份，隻是因為這樣會比較安全。你不用給自己壓力的。”

薇利亞：“你為什麼覺得我給自己壓力了？”

“你這學期頭一個月的文化課成績一下子跑到年級前三了，怎麼想都不正常吧？”

“可能是因為我恢複記憶了。”薇利亞顧左右而言他。但布蘭登一直看着她，她隻好說：“好吧，我是覺得再像之前那麼散漫對你影響不大好。”

“現在你知道了，不會有影響的。你别把自己累壞了。”

“沒事的，奧蘇的提議自有他的道理。你知道我的，要是我不喜歡，會直接退學。”

這時，薇利亞的終端響了一聲，她拿出來看了看：“晚飯好了，我們先去吃吧。”

——

機器人在屋頂花園布置了餐桌餐椅，還點了蠟燭。他們準備的都是精緻的小份菜，這樣就能在一餐之中吃到很多不同的口味。布蘭登發現，今天的菜幾乎都是他愛吃的。

“感覺你家像主題公園一樣。”

“你看得開心就好。”

“今天沒見到奧蘇。”

“他在你隔壁監工呢。”

布蘭登過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你之後會經常住在那裡嗎？”

“應該會。”薇利亞點點頭。

有一瞬，她的思緒似乎又飄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布蘭登看她片刻，暫時沒有再說什麼。

“你還要酒嗎？”薇利亞看向他空了的紅酒杯。

“不用了。”

“說實話，你的酒量到底怎麼樣？”

他沉默片刻：“應該沒有你好。”

薇利亞笑了笑。

晚餐後，他們在院子裡稍微走了走。天完全黑下來了，薇利亞帶他去了三層的一間客房。

“櫃子裡有換洗衣服，尺碼是奧蘇提供的。”她說：“有需要随時叫我，好好休息哦。”

布蘭登從浴室出來，剛過九點。他坐下看了會兒書，卻根本看不下去。薇利亞的房間就在他隔壁，他走過去瞧了瞧，充滿金屬質感的起居室通向一間顔色柔和、環境寬松的休息室，裡面亮着一盞小燈，地毯和沙發都是淺色的，櫃子裡裝滿了書籍和玩具。

但房間裡空無一人。

就在這時，他的終端收到了消息。

“要上來看星星嗎？”

布蘭登回房間披了件厚衣服，上到屋頂。他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正确的位置——為了确保能看清星星，周圍幾乎沒有光源。

花園中擺着兩個躺椅，薇利亞腿上蓋着毛毯，手邊沒有任何望遠鏡。

布蘭登撿起另一張躺椅上的毛毯，也躺了下來。

“我以為會在你那個天文台。”

“這樣看就足夠啦。”

“能看到銀河嗎？”

“在華納，不可能。”

布蘭登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随着眼睛對黑暗的适應性增強，他逐漸能看到更多的星星，最終，竟真達到了漫天繁星的地步。

他平時沒有在地面上看星星的習慣，因此有點驚訝。

“你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嗎？”薇利亞忽然問。

聽到這話，他更震驚了：“為什麼這麼說？”

“隻是有點擔心。”

“我沒有這種感覺。”布蘭登斟酌幾秒，“隻不過……我有時候會覺得，你好像不太留戀這個世界。”

他還是第一次對薇利亞說起這個話題，但她好像并不怎麼驚訝。

薇利亞偏過頭看他：“是因為星艦遇襲那時候的事嗎？”

“對，但不止是那個時候。”

薇利亞沉默了大概半分鐘。

“你真的很敏銳。”她最終道。

布蘭登淡淡笑了笑。

“但我現在的心境和九年前完全不同。我現在留戀的東西簡直不要太多。”

“我知道的。”

“隻是我的某個想法，确實一直都沒有改變。”

“我……”他遲疑片刻，“好像明白了。”

薇利亞坐起來：“我們終于進化到能通過腦電波交流的地步了嗎？”

布蘭登笑了出來：“沒騙你，隻是一種感覺。”

“真是的。”薇利亞起身，把他也拉了起來：“下樓吧，外面太冷了。”

“我還想再看一會兒呢。”

“再看下去你就真的明白了。我不想讓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