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學會下套的許小狗
【我曾經想過很多次,我出獄之後和林子清再次相遇的畫面,什麼絕地反擊,複仇打臉,過程要多爽有多爽。
但是我今天才驚恐的意識到,這些可笑的念頭隻不過證明了我究竟有多賤而已。
難道我這輩子就得繞着他轉不可嗎?愛是他的,恨也是他的,許寒,你可真夠賤的,活該你變成了個笑話。
算了,反正還在牢裡蹲着,那就從今天開始,我要學會不在意他的一切,把他當個臭屁一樣,噗的一下放了。
或許臭味會經久不散,但終有一天還是會散的。
——來自《許寒的日記(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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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寒在醫院呆了四天,池焱就在外面呆了四天,也就整整四天都沒有回秦家。
第五天一大早,秦業榮吃了幾口早餐,擰眉問:“那小子一大早又出去了?”
暑假以來,二兒子總是早出晚歸,秦業榮想見他一面都難,這個家仿佛和他沒有半點幹系一樣。
簡直太不像話了。
溫翠玲知道丈夫總會問的,本來想先含糊過去,哪知道一聲不吭的秦修朗冷不防冒出一句:“他啊,前幾天出門後就沒回過家。”
因為放假,秦修朗最近很晚才會睡覺,有時候半夜還會下樓找吃的,就沒見池焱回來過,還特意問過家裡的傭人這幾天有沒有見過他出沒。
誰都說沒見過,不就說明了出去後就沒回來過?
秦業榮眉毛擰得更緊了,看向斜對面的位置,詢問戴着眼鏡的清冷少年:“子清,你這幾天有沒有見過那小子的人影?”
林子清是在清醒之後的第二天回來的,醫院那邊說沒什麼問題,他就直接出院了。
溫翠玲心頭一緊,池焱一直沒有歸家,想必是一直在醫院陪許寒。
林子清和許寒的病房隻有一牆之隔,說不準他在那見過池焱。
雖然溫翠玲這幾天已經做好暴露的準備,但真要來臨的時候,不可能不忐忑。
林子清放下筷子,咽下嘴裡的食物,搖頭:“沒見過。”
從清醒到離開醫院,林子清沒有同池焱,亦或者許寒,任何中的一個人碰面,也就不知道自己當時和他們隻有一牆之隔。
徹底想起了上輩子的記憶,林子清自然是發了瘋的想要見到許寒。
找到手機後,林子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打電話,他打了很多遍,一直提示對方已關機。
曾經的“林子清”也面對過這樣的情形,一遍遍的撥打,換來的隻有冷冰冰的系統提示音。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林子清終于意識到,自己将永遠失去那個不怎麼敢直視他,會羞赧地撓着他手心,用膩乎乎的聲音喊他“清清”的男孩了。
那些曾逐漸變得模糊的記憶,在他臨死前如走馬觀花,清晰又深刻,以至于這幾天也沒辦法完全消化情緒帶來的生理反應。
回答完秦業榮的問題,林子清立即低垂睫羽,掩住了泛着酸意的眸子,在沒有暴露之前,放好碗筷,離開了餐廳。
在座的三人并不在意他的離去,秦業榮隻在意二兒子多日不歸家,既然自己管不了,隻能告訴大兒子,讓他來管了,就不信那小子還不聽他大哥的話。
溫翠玲則是松了口氣,隻是因為持續的緊張,早就沒了胃口吃早餐。
反觀秦修朗,看到秦業榮因為池焱的事情感到不滿,當即胃口大開,又多吃了兩口。
三人心思不一的想着自己的事情,隻見管家腳步匆匆,從外面大步進來,通報了一件事。
“顧琴小姐來了。”
溫翠玲剛放下去的心髒再次高高懸起。
最近這幾天她雖然沒去醫院,卻以池焱繼母的身份去了兩次警局,配合警方調查。
那邊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蔣太太顧婉欣,特意雇人實行了這次的綁架。
蔣太太的女兒顧琴,名義上是秦修羽的未婚妻。
秦修羽不把溫翠玲當回事了,所以顧琴也從來不把未婚夫的繼母放在心上,更别提主動和她有往來。
眼下秦修羽還在香江那邊辦事,已經去了好幾天了,顧琴不可能不知道,她今天為何而來,不言而喻。
溫翠玲知道綁架的事情注定瞞不下去,就算顧琴不上門,說不定一不留神警方那邊就聯系上了秦家的其它人。
秦業榮聽到管家的傳話,不甚在意,繼續慢吞吞的吃着東西,隻當顧琴是來找溫翠玲的。
看到妻子心不在焉,秦業榮才察覺事情不對,開口:“怎麼了?”
溫翠玲暗中歎氣,與其被外人揭露真相,還不如她提前說了,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當然,不該說的她也不會蠢到自己交代。
***
“老婆~老婆~去嘛,你就去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池焱不知道,也不關心秦家接下來的腥風血雨,此時他正在醫院的高級病房裡,幾乎是被某個黏人撒嬌精壓在了沙發上。
池焱手裡舉着那隻新版小熊寶寶,拿它擋住了臉,隻為了擋開不知死活地撲在自己身上的親嘴狂魔,兼撒嬌精。
算上之前被偷襲的三次,這幾天池焱又被偷襲了六次。
這個小變态總是想方設法的偷親,有時候出其不意,池焱就被他襲擊成功了。
根據這小子如今的膽大程度,池焱有理由懷疑之前在酒店,自己完全睡着的時候,這個色膽包天的變态許小狗,保不準偷親過不止一次。
池焱也算有經驗了,暗自發誓,決不會再給這個小變态任何偷襲的機會。
并且要謹言慎行,免得這小子領悟到錯誤的訊息。
現在病房隻有他們兩人,許冬生在兩分鐘前離開病房,給兒子辦理出院手續了,暫時不會回來。
不然給許寒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像現在這樣。
住院的第二天下午,許冬生的那個重要合約終于成功敲定,也就有了富裕的時間在醫院陪兒子,就連睡覺也是在沙發上湊合睡的。
至于洋房裡的那隻小金毛,則是讓鐘點工上門的時候幫忙喂一下。
池焱這幾天也就白天過來待一會兒,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酒店。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和許冬生相處。
比起一見面,就能熟絡起來的張天浩和夏文凱,池焱對許冬生的感情很複雜。
因為清楚自己的身世真相,池焱沒辦法再理所當然的用兒子的身份,去看待這個曾想要親近,又不敢親近的父親。
之所以天天來醫院,也是怕父子兩人和秦家的人碰面。
池焱雖然沒和林子清碰過面,但也知道林子清已經離開了醫院,隻是這家醫院是秦家旗下的,難保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
沒有合适的理由,他不可能讓許寒轉院,隻能自己多看顧點。
雖然這幾天神經不得不時刻緊繃着,導緻精神狀态很差,但隻要等到父子二人離開燕市,一切就都會好的。
隻因從那一刻開始,池焱和林子清就再也不會踏足那個,導緻一切悲劇開端的土地。
因為有了一個最為簡單,也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池焱恨不得立刻訂兩張機票,把父子二人齊齊打包,火速送回去。
隻不過中間出了點小差池
但凡許冬生不在病房,某個越來越黏人的許小狗就會纏上來,要池焱一起去參加這次的學年旅行。
按照原本定好的時間,他們本該已經錯過了。
但因為台風過境的原因,時間不得不往後拖延,據說過幾天有流星雨,大部分人商議後,又改了出行地點,要去本地的一座山裡看流星。
許寒手機壞了,本來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可惜十分不巧,班長周安甯在給池焱打電話通知的時候,池焱在衛生間噓噓,順口讓許寒幫忙接了,許寒才知道的,也省去了周安甯給他打電話的時間。
得知自己還有機會和貓貓老婆一起出去玩,許寒立馬就問池焱要不要去,池焱無情的丢出兩個字,不去。
正因為如此,一有獨處的機會,許寒就要纏着池焱不放,非要他答應去。
甚至異想天開,想靠親親來軟化自家冷酷的貓貓老婆。
許寒現在也在這麼做。
池焱一隻手用玩偶小熊抵擋許寒靠過來的臉,一隻手忍無可忍,伸過去撓許寒的腰間癢癢肉。
許寒癢得發笑閃躲,池焱也順勢逃離沙發。
成功掙脫,池焱不再和這隻變态小狗産生任何肢體接觸,果斷朝門外大步走去,直到站在走廊中間才停住。
許寒以為自己把人吓跑了,慌忙追去,瞧見池焱隻是站在走廊上,松口氣的同時,又幽怨地注視鐵石心腸的貓貓老婆。
許寒不明白,“你之前都報名要去的,現在為什麼不去?”
冷酷貓貓!就是因為你要去,本少爺才報名去的好嘛!不然我以前從來不參加這種集體活動的。
池焱警惕盯着随時都可能撲上來親嘴撒嬌的少年,嘴上不耐煩:“關你屁事。”
廢話,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候老子之所以要去,隻是想看看你和林子清會怎麼發展,大發慈悲撮合你們,把你這個笨蛋變成主角攻。
誰知道你不僅是個笨蛋,還發展成了一個變态,主角攻你百分百當不成了,那老子隻能把你踢出這場“遊戲”,這次是真的再也不會和你往來了。
許寒哪裡知道池焱的腹诽,“怎麼就不關我的事情了,我可是你的老——”
不等許寒說出那個讓池焱想抽人的稱呼,許寒就自動歇了聲。
隻見辦理好出院手續的許冬生走過來,看向從病房裡出來的兩人。
看出他們的氣氛不對,許冬生并未多問,隻對兒子說:“可以走了。”
池焱站在原地,彎着唇角:“許總,慢走。”
許冬生神色微頓,又是許總?
對方和自己兒子是一個年齡段,又是同班同學,按理來說見了他不該是叫叔叔或者伯伯?
為什麼這孩子從第一次見面就很自然的叫他許總?一般隻有生意場上的人才會這麼叫吧?
許冬生一直不明白這點,不過他也不會無聊到去問這種問題,或許是人家家裡長輩這麼教導的。
許冬生在場,許寒也不可能做出和平時不相符的行為,因為遲遲沒達成目的,他隻能暗中瞪了池焱好幾眼。
壞貓貓!
池焱看懂了他的眼神,勾勾唇,趁許冬生不注意 ,對他無聲張口:快滾。
滾遠點,越遠越好,這已經是老子對你最為善良的叮囑了。
許冬生雖然看不出兒子和池焱的貓膩,但也能看出兒子對這位新朋友大有好感,對于即将和好友分别,他明顯在依依不舍。
這種情感,讓許冬生想起了兒子當年被綁架時,是那隻玩偶小熊陪兒子度過了可怕的,雷雨轟鳴的兩天一夜。
從此,那隻小熊也就成為了兒子的心理依賴。
這次的意外,池焱不顧性命,在關鍵時刻救下了他,難保不會成為另一個“小熊寶寶”。
因此許冬生并不意外兒子對池焱流露出了若有若無的依戀。
可惜池焱是人,不是玩偶,不可能時時刻刻被人抓在手裡,抱在懷裡。
許冬生覺得這種情感依賴終究不是好事,看來回去之後得盡快找個靠譜的心理醫生,給兒子做心理疏導。
池焱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醫院,而是目送兩人進了電梯。
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池焱又走進了病房,從沙發上拿起手機查看。
是秦修羽打來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出遠門的時候給池焱打電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忍着厭煩的心理,池焱接通了:“喂?”
***
坐到車上,許寒忍不住頻頻看向後面,也沒見池焱從裡面出來。
許冬生見狀,不動聲色地問:“要不要問他家在哪,我順道送他回去?”
剛才之所以沒問,是因為許冬生看出了池焱并不想和他們一起同行。
許冬生并非不知趣的長輩,隻是兒子這麼在意池焱這個“人形小熊寶寶”,他不介意當一回看不懂臉色的長輩。
“算了。”許寒搖搖頭,往後靠着椅背,郁悶地注視手裡嶄新的玩偶小熊。
到頭來,他還是不要“許寒給的小熊寶寶”嗎?
如果是以前,許寒肯定要氣呼呼,并且添油加醋的在日記裡寫下這隻貓貓的惡行,但現在他哪裡還會舍得。
不過……本少爺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可能輕易放棄!
收拾好煩悶的情緒,許寒斟酌語言,扭頭詢問:“爸,你在這邊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許冬生以為他想家了,點頭:“忙完了,我看看今天有沒有機票,有的話,我們今天就回去。”
許寒聞言,連忙開口:“不用這麼快,你要有事的話,我們可以多留幾天,我沒關系的。”
車子緩緩停下等待漫長的紅燈,許冬生順勢側目,看向副駕駛的兒子。
許寒被他看得發虛,抿唇的同時,抓緊懷裡的玩偶小熊。
許冬生一開始以為這隻小熊是小熊寶寶,仔細看過後,發現不是同一隻。
以前那隻,曾經被親戚家的小孩弄壞了,找人修補過,沒那麼新了。
許冬生還記得兒子因為這件事,和自己鬧了很久的脾氣,冷戰了半個多月,當時還是季之森給自己出主意,他才把記仇的兒子哄好。
既然發現了,許冬生也就順口問了:“新買的玩偶,給以前那隻作伴?”
許寒沒有隐瞞,有些難過的解釋:“以前的那個,那天弄丢了。”
許冬生先是一愣,五六秒之後才意識到那天是哪天。
男人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清楚兒子有多離不開那隻玩偶小熊。
因為那隻玩偶小熊被賦予了兩個重要的意義。
其一,媽媽送的唯一禮物。
其二,在困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