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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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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晚風寒涼,燭火随風搖曳。

時庭居,長安的房裡。

“你怎麼知道...那枚玉訣是郡主送給哥哥的?”長安躺在床上,若初坐在床沿為他掖好被角,長安已然12,自然無需人哄着入睡,隻是今夜她有些話要問。

長安擰着眉,手揪着被子,低聲道:“哥哥不讓我告訴你的。”

兩年前郡主他們來翎羽山莊,那是長安第一次見到郡主和王爺,當然幼時自是見過的,但那會他過于年幼,什麼印象也沒留下。

對于定北王府和翎羽山莊的關系,他知之甚少,還是從哥哥和姐姐那裡聽得些許往事,但他很喜歡郡主和王爺,覺得征戰沙場的他們甚是厲害,尤其崇拜那位武功高強的貼身侍衛玄奕。

郡主他們來往匆匆,不過隻在山莊待了幾日,長安便與他們處的極好。

臨别當日,長安心中很是不舍,小小的他從那話本裡聽來,故友離别需折柳相贈,以示惜别懷遠之意,便想着效仿一二,不過翎羽山莊沒有柳樹,一時情急便想到了翎羽山莊當下的特色,梅園。

于是,一大清早的他便帶着風竹在梅園折花枝,想着郡主雖然喜歡菊花,但王爺似乎也挺喜歡梅花的,便覺得這想法倒也不錯。

就是在那時,他看到了郡主和哥哥在梅園裡的身影。

郡主離開後,哥哥手握玉佩坐在梅園的廊亭裡出神,長安心中好奇,不免疑惑詢問,可哥哥什麼也沒說,隻說道:“長安,這件事情是我和你的秘密,知道嗎?”

“可不能告訴姐姐!”

“為什麼?”

“因為...姐姐會難過的,你希望姐姐難過嗎?”

長安當然不希望!便趕忙搖頭,閉緊了嘴巴,以示自己絕不亂說話。

若初沉默下來,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長安突然問道:“姐姐...你會難過嗎?我說漏嘴了,哥哥會不會生我的氣?”

會難過嗎?

虞若初隻覺得心疼,疼的要死。

“不會。”虞若初艱澀開口,喉嚨酸脹的悶疼。

“郡主那日和哥哥說,三年為期,屆時我定來取。姐姐..…為什麼..…是三年呢?”

耳邊回蕩的是長安的話,若初腦海裡卻想起了蕭雲湛傍晚時的那句呢喃。

“我是等不到了,我原以為..…至少阿绛能等到..…”

突然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晰明了。

兩年前,郡主和王爺時隔多年再次來到翎羽山莊,是因為..…北疆持續多年的戰事終于結束了。

而三年..…若初眼眶濕潤,雙手緊攥成拳,克制自己的呼吸。

她記得..…箫家弟弟蕭雲揚今年六月便可行及冠之禮。

她垂着眼簾,沒有回答長安的話,燭光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大片陰影,她強忍着又替長安掖了掖背角,俯身将一旁的燭火吹滅,聲音沙啞卻又平靜:“長安...早些休息吧。”

燭焰熄滅,室内暗淡無光,隐忍許久的兩行清淚終于在黑暗裡無聲滑落。

她起身,正要走。

身後長安低落而哽咽的聲音傳來。

“姐姐...我想哥哥了...”

良久,室内才響起若初壓抑的聲音。

“嗯,我也是。”

虞若初從時庭居走出來,就見到院子外站在暗夜下的宮遠徵,他安靜的伫立,冷漠陰沉的面容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如雪般消融。

“那臭小子睡下了?”宮遠徵撇了撇嘴,都多大的人了,還要人哄着入睡。

“嗯。”虞若初低低應聲,心裡積壓着太多情緒,她突然直視遠徵,說道:“遠徵,陪我喝酒吧,我想喝酒。”

宮遠徵走上前,牽起若初的手:“好,我陪姐姐一起。”

虞若初帶着宮遠徵去了梅園,那裡面還有她和哥哥、長安去年釀的梅花酒,她知道埋在哪裡。

她們一處處找,好幾處地方都已然空空如也,一共十壇,最後他們找出來的隻有三壇子酒,其餘的想必都入了哥哥的口。

一醉解千愁,哥哥心裡...該有多苦呢?這些酒下肚,又是否能解哥哥的愁思?

美酒能不能解愁,虞若初不知道。

今夜,她就想醉,可她卻又格外的清醒,虞若初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這麼好。

“遠徵,你知道嗎?”一壇子酒下肚,虞若初覺得自己清醒的不得了,卻再也忍不住了:“我曾和角公子說,每個人的一生都在抉擇...可是...不是的!”

她忍了好久了,她不能在長安面前哭,她是長姐,她若是哭了,長安也要哭...

長安已經很難過了,她要守着長安。

“可其實不是這樣的...”虞若初端着酒杯的手搖了搖,覺得胸口憋悶的痛,便重重喘了口氣,聲音已經滿是哭腔:“有的人...他們沒有選擇...隻有等待...無休無止的等待。”

她醉眼迷蒙,淚水籠罩住視線:“哥哥在等...等一個攜手的可能...阿绛姐姐也在等...等一個相守的機會。可是...”她聲音哽咽的頓了頓:“哪怕隻是如此,他們也等不到。”

他有他舍不下的家族重任,她有她放不下的家國大義。

他們都身不由己,沒有選擇!

看着姐姐的模樣,宮遠徵眼眶一下子也紅了:“姐姐...你醉了...”

“我沒醉!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虞若初又悶了一口酒,重重将酒杯擱下,她伸手指着空處,一邊笑一邊哭:“你知道嗎?遠徵...小的時候,哥哥就如天神一般...他能文能武,舞刀弄槍、騎馬射箭,十八般武藝,樣樣皆能,十年前初春,天鏡城的馬球賽上,哥哥鮮衣怒馬張揚肆意,無人可擋!在我心裡,滿城的世家公子哥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我的哥哥...”

宮遠徵輕聲安慰:“我知道,姐姐,哥哥和我稱贊過,說虞莊主很是才華橫溢。”

“你不知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虞若初卻搖頭否定他,心裡難受:“那場馬球賽上的哥哥...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了,可是我還記得...”

那場馬球賽後,不知道有多少大家小姐給她遞了請帖,請她過府用茶參加詩會,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十年過去,那些小姐們早已各自婚嫁,許是已然忘了。

可她不會忘記,哥哥曾經是多麼桀骜不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哥哥還是個好人。”虞若初掰着手指一一細數:“他不逛勾欄、不去賭坊,不騙不搶不偷,燒香回家的路上,遇到挑扁擔的老人家,都會出手幫忙。”她像是害怕宮遠徵不信,很認真很認真的強調:“他真的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哥哥。”

“姐姐...”宮遠徵眼淚也落了下來,他感同身受,很是心疼,卻隻能應和着若初的話,點頭肯定:“虞莊主是個好人。”

“所以為什麼...”虞若初皺着眉,想不明白,她通紅着眼質問:“為什麼他得了這樣的結果?”

不是說善惡終有報嗎?

有那麼多的壞人逍遙法外,無鋒的殺手滿手鮮血...可為什麼他們還活着?

她的哥哥卻死了?

為什麼...

“遠徵...今夜好冷啊...”虞若初的手撐在石桌上,透骨的冰涼從手掌心傳到心口,她幾乎要哭到失語,卻還是哽咽的呢喃:“你說..…哥哥他...在地下...會不會冷啊?”

“姐姐...”宮遠徵握住虞若初冰涼的手,卻找不出話語來安慰,所有的話在此時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哥哥不應該在那冰冷的地下的,他本應該在家裡...”虞若初環顧着這個家,淚眼朦胧:“在這個他守了十年的家裡...這個家...”

突然,她像是有些疑惑的蹙起了眉,目光裡全是陌生,她環顧着四周,滿心滿眼的困惑:“這不是我的家...”她看向宮遠徵,哀求道:“這不是...我的家不是這樣的,它不是這樣的,遠徵...我找不到我的家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她搖搖晃晃的撐起身子,湊近宮遠徵,認真的懇求:“遠徵...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姐姐。”宮遠徵扶住虞若初,心疼道:“你還有我,你還有長安,徵宮也是你的家,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是的。”虞若初哭着搖頭,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腳下一軟,宮遠徵忙伸手攬住她,若初便跌坐在了宮遠徵懷裡。

宮遠徵緊緊抱着虞若初,他的聲音也是哽咽的,卻在她耳邊輕聲又溫柔的說:“姐姐,我們帶長安一起回徵宮吧,我帶你回家。”

虞若初本也沒有醉,隻是壓抑了許久,不過是想趁着這稍許的酒意發洩心中的痛楚,此時聽着耳邊的溫聲細語,她終于安靜下來,軟軟的伏在宮遠徵胸口痛哭出聲。

良久,哭聲漸消。

宮遠徵聽到若初沙啞的聲音:“遠徵,我累了...”

“那我帶姐姐回去休息。”宮遠徵将虞若初攔腰抱起,步伐平穩的一步步向栖遲苑走去。

虞若初依靠在他的肩頭,目光看向他們身後,一株又一株的梅花在視線裡倒退,離他們越來越遠,然後他們走出了梅園。

漸漸地,梅園也在視線裡被拉遠...

淚水在眼眶裡蓄滿,視線便被籠罩的一片朦胧,随後淚滑出眼眶,目之所及又變得清明,不過一會兒淚意再次上湧,朦胧又替代了清晰...

一會兒朦胧,一會兒清晰,不斷交替,周而複始。

宮遠徵的肩頭很快便被淚水沾濕了一片,虞若初怔怔的看着逐漸被夜色吞噬的梅園,那一個在心裡徘徊多日的疑問再次湧上心頭。

那是一個早已有了猜測的疑惑,一個她所不能承受的猜想...

為什麼...無鋒會在這時...突然地對翎羽山莊下手?

父親當上莊主之時,無鋒日益嚣張,祖父才決定逐漸收斂鋒芒,他們退的及時,加上也有些定北王府的威懾,翎羽山莊算是安然的淡出江湖視線。

可早在三十幾年前,翎羽山莊在江湖上也有着響當當的名号,也曾聲名遠播頗有威望,三十年不算長,無鋒之輩絕不會将翎羽山莊徹底忘記,可這幾十年他們都不曾對翎羽山莊出手。

八年前,他們救下宮尚角那一夜,父親母親都已遇害身亡,她也身中劇毒,命中要害,唯有一息尚存,那夜的無鋒刺客定然以為她活不了了。

那一夜他們并沒有透露身份,加上後來宮尚角也命人好生善了後,将翎羽山莊從這件事裡抹除,已是做到了極緻,這些年宮家與翎羽山莊的往來也很是隐秘,從未露過蹤迹。

可為什麼...無鋒會突然出手?

虞若初疲憊的閉上雙眼,心裡的猜測哪怕沒有實證,卻已然是唯一的答案...

因為...她入了宮門,成了被選中的新娘...

這些往事确實已然遮掩的隐秘,可存在必有痕迹,怎麼可能真的消除的一幹二淨?

這就是唯一而血淋淋的答案。

淚水無聲滑落,她不敢再看梅園,隻依偎進遠徵的懷裡,沉沉的閉着眼。

宮遠徵抱着虞若初回到了栖遲苑,進了虞若初的東廂房,他動作輕柔的将虞若初放在床上,又為她除了外裳、鞋襪,蓋好了棉被。

“姐姐,好好休息...”宮遠徵為虞若初掖好被角,輕聲安撫:“睡一覺,不要多想了,虞莊主不是說過嗎?他希望姐姐能不囿于物,不萦于心,不念過去,不畏将來。”

虞若初沒有回應,隻是看着他,然後伸手拉住遠徵的手,低聲道:“别走,留下來...”

今夜,她不想一個人...

“好。”宮遠徵怔了一瞬,回應:“我陪姐姐一起。”

他脫了外裳,也除了鞋襪,一起躺下去。

“叮鈴。”

俯身行動之間,是少年發間鈴铛輕靈的聲音。

宮遠徵躺進被窩,伸手攬過虞若初,若初順勢依偎進他懷裡,臉埋在遠徵的胸膛,一股藥香撲面而來,淡淡的清香,令人清心靜氣,心思安甯。

安靜的夜,外面是一片靜寂,耳邊是少年富有節湊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一下、一下的在耳邊回響。

令她迷惘而糾結的思緒也随之緩緩平靜下來,聞着熟悉的藥香,虞若初一刹那間似乎産生了幻聽,那是舊時光裡傳來的夏日徵宮的雨聲。

“滴答、滴答。”

夏日的雨簾是天然的幕布,人們都不喜歡在雨天出門行走,本就清寂的宮門在雨幕之下不見半點人影。

遠徵本就喜靜,雨幕下的徵宮更是隻餘一室藥香,以及他和她...

安靜的徵宮,唯有雨滴拍打屋檐樹葉的聲音,像是被世界隔絕在外的一方淨土,可以忘卻一切煩憂,隻眼前的書卷和半盞清茶,便足以度過餘生的錯覺。

這一瞬間,她好像又和遠徵回到了那些雨天裡的徵宮...

但虞若初很快又回過了神,心裡有了幾分恍然。

黑暗裡,傳來若初的聲音。

“遠徵...有你在身邊,我很喜歡。”

她輕輕閉着眼睛,更深的躲進遠徵懷裡,緊緊的抱着他,宮遠徵也摟緊了若初,兩人執手相擁而眠。

夜色微涼,燭映西窗,便是一夜過去。

虞若初睜開眼睛,望着床邊的帷幔有些怔然,昨夜...她夢到了哥哥。

那是久遠的過往,正是兩年前。

蕭雲绛他們已經走了兩個月,一日午後,哥哥手持着一柄長槍坐在梅園的廊亭裡,被虞若初瞧了個正着。

阿绛姐姐在的時候,有一日下午,她教了虞若初用槍,哥哥是知道的。

于是虞長淮便撺掇着若初與他比試,還偏偏要讓她用長槍。

虞家人是用劍的,翎羽山莊世代秘傳的就是天羽劍法,若初自然會用劍,她也會用刀,那是在宮門角公子教的,但長槍卻隻學了一下午。

結果顯而易見,她慘敗。

“你這槍法...以後可别說是郡主教的。”

“我隻學了一下午,你拿我和阿绛姐姐比?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虞若初無語至極,阿绛姐姐的槍法那是戰場上斬殺敵将的,她如何比得?

虞長淮搖頭:“原本還想着,你若學的好...這把長槍就送給你呢!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那你就自己留着收藏吧,我才不要。”

那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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