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祖宗的聲音隻響起數秒,就消失了。
林北柔渾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沖,接着她忽然意識到,周圍一片漆黑,前方後方左右,都沒有人了,就好像處于一片茫茫虛空。
不對。
場域是一個修行者展開的元神級結界領域,和修行者的神識直接連通,在場域内,場域主人就是創始者,制定一切法則。
場域主人可以勾動人内心深處的妄念和貪執,心魔一動,闖入者就會陷入自己腦子制造的幻覺中。
剛才那聲召喚,是林北柔想象中的司空晏。
她聽到的是幻聽。司空晏不可能真的在這裡。因為灰兔失蹤了。
林北柔冷靜下來,更加仔細感知了一番。
這裡沒有陰間祖宗的味道。
那種天寒地凍,霜雪細細簌簌落在白梅蕊心的徹骨寒涼之意,極寒下蘊藏着幽浮餘燼,下一秒又像一切都會被焚燒殆盡。
“哎……”她聽到一聲歎息。
很陌生,屬于活人,但不是司空晏。
林北柔當場止住腳步,這聲音就像在離她隻有十來步開外響起。
這個聲音說話了。
“你就是四号?你跟我想的不一樣。”
不是林北柔的母語,奇怪的是,林北柔居然聽懂了他每句話的意思,就像兩個人直接在用元神溝通,不需要借助語言媒介。
林北柔:“你是誰?”
對方思考了兩秒:“那個我們力量來源的地方,我是你的兄弟,你是我的姐妹,我的位序比你靠前一位。”
林北柔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因為緊張。
林北柔:“……你是三号?”
對方的身形在黑暗中緩緩顯形,隻有一個如同日冕一樣的昏暗輪廓,林北柔隻能看出他身材高大修長。
對方:“很高興見到你,四号伊婪末荼,用你的母語來說,懼末途?但我還是更喜歡用你的真名稱呼你,林北柔。”
他念出林北柔這三個字時,林北柔有種特别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一種無形的言靈籠罩在了她頭頂,漸漸收縮束縛。
林北柔:“那你的真名呢?你說我們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難道不應該知道真名嗎?”
三号很新奇:“你不怕我,這很好。”
他可以說是很随和地跟林北柔聊了起來,解答她的疑惑:“除了二号,你是第二個知道我真名的編号者。你可以叫我巴林,這讓我們感覺自己更像人類。”
林北柔:“我們本來就是人類。”
三号沒有反駁她:“你在使用天賦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一種牽引力,連在你的靈魂和心髒上,另一頭連到天上,這種牽引力的末端,讓你感到很恐懼。”
林北柔沒有說話。
她确實在每次發動天賦之後,都有種精神上的疲累空虛。
萬念俱灰,萬事俱休,感覺天幕在旋轉墜落,一切都無聊褪色到失去全部意義,内心生出一種有毒的悲怆,好在持續時間通常不超過十秒,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傷心乃頭綜合症。
三号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望見林北柔的表情,語氣有些微妙:“你接觸過天道嗎?”
林北柔心跳漏拍:“什麼?”
三号:“被賦予天賦的人,可以和天道做一次交易,但交易有代價。”
林北柔心髒筆直沉下去。
三号:“哦?看來我猜對了,你做過交易了。”
林北柔沉默了很久:“……你也做過?”
三号:“當然,你該不會覺得,能跨越時空的,隻有你一個吧,在你的前面,很多人早就經曆過了,和你一樣,他們也是為了實現一個願望。”
頭皮發麻的感覺朝天靈蓋向下蔓延,林北柔有些僵硬。
難道三号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也知道司空晏……不可能。
三号:“我和你去的地方不一樣,每個人的交易不同,交易内容隻有自己知道,我曾經做過一次交易,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交易出現了代價,所以我想要彌補,我需要你的幫助,林北柔,我相信你也需要我的幫助。”
林北柔:“……什麼意思?”
三号:“我失去了我的親人,而你暫時什麼都沒有失去,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林北柔:“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三号柔和地笑了,他的聲音很成熟動聽,低沉,略帶喉音,語速慢了下來,每個字都有點拖長:“我感覺你很清楚,你不是看見過其他時間分支嗎,你也一樣,失去了所有親人。”
林北柔感覺喉嚨堵住了,呼吸有點困難。
三号:“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的代價還沒有兌現,要知道我的願望其實和你一樣呢,我希望自己獲得治愈,甲方送我去了其他位面,讓我拿一個東西,我拿回來了,我獲得了力量,十号以内的編号者之中,你、我和二号,都曾經做過交易,看看二号付出了什麼代價吧,她死了。”
說完他頓了頓,像是剛想起來似的,輕描淡寫地說:“對了,我和二号境界突破的契機,就是我們都失去了世界上最愛我們的人,你之所以遲遲突破不了,是因為你沒有那個契機。”
林北柔頭暈目眩。
她一直以為和甲方交易的隻有她一個人。
甲方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些。
一種被隐瞞的恐慌感蔓延開。
林北柔終于意識到,以前對甲方的信任其實是一種很天真的行為。
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林北柔:“你拿回來了什麼?”
三号真誠地說:“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甲方把我們拿回來的東西都試了一遍,發現隻有你拿回來的東西,發揮了作用,和現世靈脈匹配,但是後面又出現了新的問題,你帶回來的東西……是叫太初靈核吧?那玩意莫名其妙被一号攔截了,卡在了禁區某個地方,沒辦法被激活,導緻現世所有靈脈無法被重啟,我有一個推測。”
林北柔的大腦消化着過大的信息量:“被一号……被魏瑕攔截?”
輕柔優雅的腳步聲來回響起,似乎是三号在踱步。
三号:“本來你早就該付出代價的,但是有人在幫你,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個提前預知了一切的人,幫你避開了這些。”
林北柔:“……”
三号:“這個世界注定走向天劫,代價可以被延遲,卻無法避免,我說我能幫你,是可以幫你保護自己的親人,起碼不會讓他們成為你要付出的代價。”
林北柔:“你能做什麼?”
三号:“我的場域,可以在極地地下很深的地方,開辟出一個安全空間,足以形成一個避難所,我叫它方舟,容納人數有限,你和你的親人,可以占兩個位置,怎麼樣,我以編号者的身份,向天道發誓,你知道,編号者不會違反天道誓言。”
林北柔用天賦直覺感知到他并沒有說謊。
在每個平行世界中,林子倩都是在天劫中喪生的。
如果三号能提供避難所,林子倩會很安全。
兩個位置,林子倩一個,周阆嶼一個。
這樣她哥哥就可以照顧她媽媽了。
林北柔可以問心無愧,不會感到壓在靈魂上的沉重負擔,就算死也會内心平靜地死去。
三号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有些好奇:“你覺得自己就算不付出代價,也會橫死?為什麼?”
林北柔:“……我是四号,你說呢。”
三号若有所思:“承襲四号天賦的凡人,不是瘋就是死,是嗎,甲方告訴你的?還是那個莫衡這樣告訴你的?”
林北柔:“都有。”
三号:“林北柔,我向你保證,我有辦法解決。”
林北柔:“怎麼解決?”
三号:“我可以把你的天賦拿掉,前提是你自願,并且我保證,拿掉你的天賦,我也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家裡人,從此你就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生老病死,走完這短暫一生,就輕輕松松走向下一個輪回,再也不用和前緣糾纏,平凡很珍貴。”
林北柔感知了一下,發現三号這番話也是真的,他沒有矯飾。
三号笑了起來:“不用觀察我,撒謊是弱者的需求,何況你對我來說,是自己人,我對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林北柔漸漸感覺到不妙了。
她在三号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敵意,不但沒有敵意,反而隻有真誠。
三号給她感覺很舒服,和莫衡那種讓她不舒服的感覺恰恰相反。
随和,誠實,邀請但不強求。
但是他們處于敵對立場。
或許不是立場敵對的話,他們應該是那種常聊到一塊去的……
這個念頭一升起,林北柔刹那意識到了三号的可怕之處。
當你尊重甚至對你的敵人心存好感時,你就要小心了。
沉默了一小會兒,林北柔慢慢開口,每個字都很清晰:“你是應劫派的人,你站在應劫派那邊,二号死了,是應劫派刺殺的。”
三号陷入安靜。
林北柔作出了防禦沖擊的姿态,一旦不對,她會當場發動天賦。
三号歎息一聲:“這确實是個問題,但我也确實需要你的幫助,這樣吧,你跟我走,幫我一次,我把你放回來,同時依然保留我的承諾,為你的親人留出兩個位置,怎麼樣?”
林北柔需要知道三号更多的信息。
林北柔:“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
三号:“你的天賦,你可以深潛到心識世界,那裡是所有衆生底層心識的集合,不論生者還是逝者,我想讓你幫我找到我親人的靈魂。”
林北柔:“辦不到,我境界沒那麼高。”
三号:“編号者的天賦,除了靠噩耗作為契機激活,還有一種方式,像薪火相傳一樣,位序靠前的編号者,可以幫助位序靠後的編号者突破境界。”
林北柔盯着他,雖然她隻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
三号:“這個世界上,能幫你突破的,隻有三個人,一号,二号,還有我。”
三号語氣多了一絲狡黠:“二号已經死亡,一号下落不明,我請‘先知’看過,他失蹤不是故意失蹤,是确實卷入了麻煩裡,所以你隻能靠我,否則你進了禁區,也沒辦法達成你的目的,對不對。”
林北柔終于明白了三号的目的。
他想帶走她,他需要她的天賦。
林北柔:“那這裡是什麼,幻境嗎?我隊友呢,你到底想把我們怎麼樣?”
三号:“不是你們,是你,我從頭到尾要的,隻有你,隻要你跟我走,我就把他們全都放了。”
林北柔頭皮繃緊,事情變得相當棘手。
林北柔:“如果我說不呢?”
三号輕聲笑了:“我不會強迫你,你當然不用跟我走,隻不過,一旦選擇留下來,你要面臨的就是一場戰役,就像我說的,任何選擇都有代價。”
林北柔不相信:“你現身想讓我跟你走,我說不,你就放過我?那你來幹嘛的,旅遊嗎?”
聽上去根本不符合邏輯。
三号縱聲大笑起來,好像覺得林北柔很好玩:“怪不得天道更偏心你,林北柔,你身上有我和其他編号者沒有的東西,你好像更……簡單一點。”
林北柔懷疑他原先想說的詞是傻。
假如三号也去了其他位面,并且待的時間比她更長,那三号會在心智上遠比她成熟。
勝身洲那邊的修士平均壽命都是幾千上萬起步,林北柔又成天被司空晏揣在口袋裡,沒經曆過太多摸爬滾打,心智上并沒有變成百歲老人,還是原來的她。
所以她不打算和三号拼智商城府。
林北柔沉默以怼。
三号真誠地解釋她剛才的問題:“我本人可沒來這兒,否則不等同于對你們宣戰嗎?那太沒禮貌了,何況這裡是一号的地盤,你也是他的人,我還不打算與他正面為敵。”
林北柔充滿暗示地說:“你說對了,我也不想和一号為敵,請體諒。”
跟司空晏對着幹,下場不是一個死能概括的。
最夢魇的就是司空晏想把她做成綁定元神的跟随元靈,打散她的肉身,生生世世把她圈禁在他自己的元神中。
三号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雖然都是在試驗場長大的,人們卻隻叫我瘋子,難道不是他更瘋嗎,我很好奇,一号去的是哪個位面?他也做過交易吧。”
“……不知道。”林北柔垂下眼,不敢暴露微表情。
幸好,三号并不可能真的讀心。
他歎息一聲:“你想清楚了,林北柔,我們都是打破了時空的人,代價終将兌現,你的代價,就在前方等着你。”
林北柔不需要他再提醒。
對林子倩死亡的恐懼就像一把利刃,随時懸在她頭頂,下一秒就可能斬落。
林北柔:“我不能跟你走,如果你不跟我們為敵,我可以答應你,等我境界突破了,幫你找到你的親人。”
三号再次笑了,笑聲樂不可支,好像她長在他笑點上,林北柔感覺臉蛋掠過一陣輕癢,就好像剛才有人用指背關節撓了撓她。
三号:“下次見面,就是在禁區了,希望你不會太快變成屍體,否則我還要費心為你準備一具可愛的小棺材。”
林北柔:“……”她一時聽不出三号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三号:“祝你好運,林北柔。”
刹那間,林北柔眼前充滿了白光,失重感強烈到貫穿脊椎,天旋地轉,她好像從天空趴到了地上。
尖銳的耳鳴之外,是逐漸包圍她的,忽遠忽近的現實聲源。
“……林北柔!聽得見嗎?”聲音急促但并不焦急,對方的訓練要求他不論在何種情況都要極端冷靜。
林北柔感覺她靠在牆角,前面有三個人将她擋住,形成一個安全角,端着武器朝向不同方向,覆蓋全部射界,離她最近的那個人緊緊扶住她,輕輕拍打她的臉頰,林北柔失焦的目光聚集在他臉上,對方和其他人一樣,都戴着護目鏡和面罩,根本看不見臉,還是聽到對方聲音,才知道是誰。
林北柔沙啞着嗓子:“新垣少校……我怎麼了。”
新垣鑫這才松了口氣,一分半鐘前,他們進入界線,抵達營地建築大門,剛進去,林北柔就向前栽倒并失去了意識,黑霧襲來,他們打開了頭盔的特殊成像模式,才看清周圍。
荀照乘作為隊長,單手扛起林北柔,就近找到一處掩體,暫時停下,讓新垣鑫看好林北柔,其他人待命,等林北柔醒來。
林北柔看向附近,果然看到荀照乘就在近旁另一處掩體,帶小隊守住了點位,荀照乘望過來,見林北柔醒了,注視着林北柔,露出詢問,新垣鑫沖他點頭,意思是人沒事。
觀察員靜靜用一個細長的天線一樣的東西探向前方,天線不斷延伸,還會拐彎,就這樣持續了一會兒,觀察員的聲音傳到指揮室和每個人的通訊耳罩中。
“營衛全部死亡,學員集中在一個大倉庫,手腳都被綁住,二十六個人攜帶制式法器,正在巡邏。”他把攜帶法器之人的位置說了一遍。
林北柔大腦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就是戰場。
而剛剛三号還跟聊家常一樣,跟她閑聊,絲毫沒有提到上述一個字。
營地的守衛全部死了。
龐将軍的聲音徐緩穩重,就像鎮定劑一樣:“能看見他們什麼樣子嗎。”
觀察員回答:“全部身穿黑色防禦法衣,戴兜帽和面具,看不清臉。”
是襲擊者。林北柔意識到了這一點。
陰影悄然籠罩上對話。
龐将軍:“能認出哪個是場域主人嗎?”
觀察員全神貫注将靈力集中在見輪上,眼球都逼出了血絲,過了十多秒,才回答:“在倉庫東南角四點鐘方向那個,隻有他戴着一條三角獨眼黃金項鍊,沒有攜帶制式法器。”
三号。但是剛剛三号說了,他真身不在這裡。
林北柔沙啞開口:“是三号,但不是他本體,可能是遠程操縱了他手下的元神。”
通訊頻道刹那一片寂靜,就好像林北柔投下了一枚消音彈。
緊接着下一秒龐将軍聲音響起:“四号,你如何确定?”
林北柔:“剛才三号鍊接了我的意識,他告訴我的。”
就算僅僅操縱了其他人的元神,他也能一下子殺了那麼多訓練有素的守衛。
林北柔能感覺到荀照乘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重,新垣鑫也一樣,但很快他們就各自看向前方,固守該有的位置。
戰術指揮中心,一個戴眼鏡的專家警告:“這是陷阱,得終止計劃,讓小隊撤退,換重型矩陣裝置,直接把營地炸了。”
其他人臉色全都變了。
龐将軍眼睛都沒眨一下:“老田,你想讓學員背後的世家直接倒向應劫派?”
眼鏡專家:“封鎖消息。”
龐将軍:“封不住的,三号這一步棋,就證明我們的營地也被滲透了,他們知道了我們下一步想做什麼,才改變了策略,這麼多襲擊者,怎麼憑空出現的?三号的場域,是否具有某種傳送功能?”
眼鏡專家皺了皺眉。
龐将軍繼續說:“他們想損耗我們的力量,要麼救出人質,要麼折損學員,太微垣最近正在震蕩,即将選議新的決策層,世家的态度很關鍵,你說他們想幹什麼。”
眼鏡專家冷酷無情地說:“我們目前的編号者,沒有一個是應劫派,這就夠了。”
一号魏瑕,孤家寡人,誰也不吊,誰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幹什麼,但求他别發瘋就行了,什麼玩兒失蹤那都是小事,五号周阆嶼,很特殊的結界型天賦,他和他老師耿江渡都是化劫派的,暫時不用擔心,四号林北柔,普通人一個,被孫和鈴主動蔭庇,孫和鈴也是化劫派的。
指揮中心内,其他人反應激烈,有人反駁眼鏡專家,衆人意見不同。
龐将軍跟總司令打了個電話,挂了電話,她朝衆人點點頭:“營救人質,擊斃襲擊者。”
接着,龐将軍單獨接通了林北柔的通訊器,其他人聽不到。
龐将軍:“三号對你提出了什麼要求?”
林北柔:“他想讓我跟他走,我沒同意。”
喉麥能捕捉她最微弱的氣聲振動,其他人聽不到她說什麼,隻有龐将軍能聽見。
龐将軍嗯了一聲,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事已至此,你留下來意義不大,要和小隊一起行動,還是撤離,你選一個。”
這還能帶選的?
林北柔語塞了刹那:“我跟小隊一起行動。”
三号實力一個元神投影就能造成那麼大殺傷力。
林北柔起碼也是編号者,關鍵時候說不定能爆發出一點作用。
龐将軍:“好,林北柔,接下去我說的話你記住。”
林北柔屏息凝神。
龐将軍:“編号者,哪怕不是真身展開的場域,也足以緻命,在小隊沒有靠近到跟前時,三号不會激活場域,以他的性格,更喜歡玩,慢慢折磨對手,他激活場域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暫時不知道,但你是編号者,成功的變數可能在你身上,最壞的結果,是人質解救失敗,小隊全員犧牲,還有,他之前跟你說的,一個字都不要信。”
林北柔:“我知道了。”
指令傳遞到了荀照乘那邊,荀照乘朝衆人做了個前行的手勢,所有人悄然起身,每人動作都輕柔無聲,默契十足,遇到拐角也不需要任何眼神和手勢溝通,每個人好像都知道該做什麼,走位沒有半點遲滞,收放法器的動作恰到好處,前後左右射界全部覆蓋。
林北柔跟在新垣鑫後面,她後面有個特别老練的隊員負責斷後,她隻需要跟緊新垣鑫,和他保持直線就行了,林北柔個子不算太矮,但其他人都很高,非常嚴實地将她擋住,衆人行進到了第一個巡邏點,轉角處出現了一個襲擊者。
荀照乘兩發點射過去,肉眼捕捉不到的高速運動中,靈力彈一枚緊随另一枚,敵人身上普通子彈穿不透、甚至會扭曲彈道的靈力障壁,瞬間被穿透,襲擊者無聲倒地。
衆人繞開地上屍體,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一切行雲流水,在封閉狹窄複雜的通道裡,不斷建立定點掩護,潛行推進,遭遇敵人,給敵人的反應時間不超過0.8秒,就這樣幹掉了倉庫周圍片區的五個哨點。
林北柔繞過屍體時,能感覺到屍體身上強大的靈力波動。
和這種敵人正面硬扛很耗時間,還會驚動更多敵人,怪不得上面要建立特殊作戰部隊,這種戰鬥方式相當高效,就像一把影子鐮刀,不斷收割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