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舉起水杯，當頭倒了下來。随後重新躺在長椅上。

萊昂内爾頻繁擡頭低頭，不可置信地感慨着：“我現在都無法相信，您竟然贊同我如此大膽的想法。”

濕透的襯衣貼在皮膚上不太舒服，但是，當一個“成為傳世畫作主角”的機會擺在眼前時，忍受短暫的不适又是值得的。

雷伊用一種輕松的口吻回應畫家：“您将我塑造成傳說中的英雄。還把我畫得這麼好看，比本人好看許多，我怎麼會拒絕呢。”

萊昂内爾大聲反駁：“恕我無法贊同您的觀點。”

在雷伊詢問的眼神中，萊昂内爾認真回答：“您是标準古典式英雄的容貌。如果您曾觀察古代英雄雕塑，您就會發現，您與他們擁有類似外表，身形挺拔，肌肉線條流暢，頭發與眉毛漆黑，睫毛濃密，眼神深邃，面部輪廓立體。”

一瞬間，畫家不假思索說出了雷伊本人都未曾意識到的外貌優勢。然而，這些稍顯浮誇的贊美隻是個開始，畫家換了個角度繼續贊美：

“在畫家和雕塑家的眼中，您是光與影的寵兒——這意味着，在不同類型和強度的光線照射下，您每一個角度都會呈現出獨特的美，每個角度都是完美無缺的。”

“最可貴的是，您擁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那是一種罕見的人格魅力。”

萊昂内爾滔滔不絕的講述中，雷伊感到臉上微微發熱。他壓下捂臉的沖動，努力否認：“不，您太誇張了，您的贊美更符合西澤爾那樣的美人。”

萊昂内爾嚴肅地點點頭：“這點我贊同。大公的美不僅局限于您的眼中，他确實也是出衆的美男子。”

畫家搖搖頭：“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畫過太多維斯康蒂家的金發美男子。起初，你會被他們驚人的美貌深深折服，竭盡全力在畫布上還原這些造物主寵兒們的容顔。當你多次重複描繪相似的面部特征後——您懂我的意思，”畫家手指彎曲，“您很快就會感到厭倦。”

雷伊笑笑：“這就是他藏在礁石後方的原因？”

萊昂内爾發出爽朗的大笑聲：“被您發現了。确實，相較于正面，側面也算是新奇的角度。為了找點新鮮，我還特地為蛇神添加一些異域元素。”萊昂内爾指着蛇神身上風格獨特的珠寶。

埋頭創作的萊昂内爾嘴上繼續贊美：“在第一次見到您時，我驚呆了，我從未見過擁有如此标志古典式英俊面容的男人。我本來以為，可以開出高昂的價格，聘用您當我創作的對象。”

“沒想到，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實現最初的設想。”

幾個小時後。

接連作為兩幅畫作的主角後，雷伊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扯着嗓子抗議，貼在身上的濕襯衫也越來越不舒服，他忍不住主動詢問：“萊昂内爾先生，還要多久？”

萊昂内爾抛下畫筆，驕傲地揚起頭：“現在，允許你為一幅傑作的誕生歡呼！”

雷伊挪動僵硬的身體來到畫布前。在看清畫面的瞬間，他的腦海中瞬間回想起西澤爾的評價：萊昂内爾的畫作值得他掏出的每一個金币。

畫面中的英雄雙目緊閉，躺在被風暴撕碎的木船碎片中，仿佛被困在噩夢中的他眉頭緊皺，濃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遇到海面風暴後，英雄的衣服被大海無情撕碎，殘留的布料卻與主人同樣頑強，像是為主人保留最後一絲體面那樣，為數不多的布料們努力擋住關鍵部位。所剩無幾的布料濕透了，隐隐透出肌膚健康的色澤。

此時此刻，俊朗的英雄呈現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脆弱——這讓蛇神的一見鐘情變得很有說服力。

就在雷伊贊歎畫家高超的技藝時，門外響起熟悉的尖叫聲：“天呐，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