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疑惑與憂慮的情緒漩渦中,雷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清晨。
也許是有心事,雷伊醒來時天還沒亮。
他悄悄掀開床幔,蹑手蹑腳穿好衣服後準備開溜。他剛邁出一步,身後突然傳來響動聲。
雷伊緩緩地轉過身,發現西澤爾的手正不停地拍雷伊剛才睡過的地方,像是在尋找些什麼。
擔心西澤爾醒來的雷伊悄悄返回床前。他抓起睡過的羽毛枕,輕輕遞到西澤爾手邊。
緊接着,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半睡半醒的西澤爾立刻緊緊抱住了羽毛枕,雙眼緊閉的他嘴角浮現出一個滿足的微笑,最後他翻了個身。
那場面詭異極了。但雷伊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批判西澤爾。
他靜悄悄地離開了卧室,回到了營地。
現在,無數的問題像石頭一樣重重地壓在雷伊的心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此時渴求答案的他,就像被困在迷宮裡的勇者急需找到出口那樣。
懷着這種心情,雷伊來到四個人經常活動的帳篷。
清晨,德西卡與費費已經坐在那裡,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們像往常那樣相對而坐,中間的位置擺放着一個墨水瓶,兩人時不時伸出鵝毛筆蘸墨水。
察覺到雷伊的到來,剛才還埋頭書寫的兩人同時擡起頭望向他。
對上費費雙眼的瞬間,雷伊突然想起來:糟糕,昨晚西澤爾還沒說出計劃就睡着了!
今早,他還沒來得及問出那個計劃,就做賊似的逃走了。
雷伊陷入短暫的懊悔中。這時,林德掀開帳門走了進來,他手中抓着一個被咬了一口的李子,另外一隻手抓着三個李子。将三個李子抛給三人後,帳篷裡立刻響起沙沙的咀嚼聲。
雷伊暫時沒心情參與到他們的咀嚼合唱團中,随手将李子塞到口袋裡,他立刻抓住林德的鬥篷:“林德,我,我有事情要問你。我有一個朋友——”
在林德好奇的眼神中,雷伊壓低聲音,将昨晚發生在西澤爾卧室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當然,他有意識地删掉西澤爾說過的暧昧的話,隻保留了他認為有用的信息。
講述時,專注的雷伊沒有注意到剛才奮筆疾書的兩人瞬間停筆。雖然他們沒有直接盯着交談的兩人,但他們的身體不約而同側向雷伊。
聽得入神時,一滴墨水順着羽毛筆滴在了筆記上,瞬間洇開一片,德西卡竟渾然不覺。
說完後,雷伊深吸一口氣:“所以,男人之間發生這種事情,也很正常吧?”
雷伊熱切地望着林德,渴望在朋友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渴望被林德拍拍肩膀,說出“年輕的男人嘛,偶爾找朋友發洩一下多餘的能量很正常,就跟打牌、舞會、打獵和摔跤一樣正常。”
雷伊提高音量:“再強調一遍,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我,也不是西澤爾。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你們三個人恰好都不認識的朋友。”
雷伊剛開始講述時,林德還在吃手中的李子。伴随着雷伊的講述,林德的雙眼慢慢睜大。
現在,他嘴角沾着深色果汁的樣子看起來很蠢,顯然早就忘記了手中的李子。
最後,瞪大眼睛的林德堅定地搖搖頭。
看到林德緩緩搖頭的瞬間,雷伊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揪起來了。不死心的雷伊繼續問:“你們也和朋友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吧?尤其是在一些特定情境下,比如喝醉後?”
林德的雙眼死死地盯着雷伊,第二次緩緩搖頭,雙眼寫滿了“我沒有,隻有你”。
“天呐,”終于忍受不了的費費發出一聲尖叫,他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兩個月了,你們才進行到這一步?”
“男同性戀第一次見面不是就可以上床了嗎?你們這是有多純情?别告訴我,你們還停留在‘接吻就會懷孕’、‘新生兒都是從卷心菜田裡種出來‘以及‘新生兒都是被送子鳥包裹好扔到家門口’!”
此時,德西卡終于注意到紙上墨水洇開的痕迹,他立刻撕掉了這張紙,緩緩說着:
“起初,雷伊說,‘傳說中的英雄們在狂飲後,有時會以親吻表達友情’,以此來合理化他和西澤爾之間的接吻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