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聽到西澤爾發出好大一聲“啧”。
雷伊拍開西澤爾的手,這時彼嘉來到他們面前:
“結束了嗎?一切還順利嗎?”
彼嘉的嘴唇看上去好多了,但紅腫尚未褪去,需要認真聆聽才能完全聽懂他說的話。
雷伊實在很難評價剛才的一切是否順利,隻能沉默着點點頭。
“那太好了,”彼嘉攬過雷伊的肩膀,“維斯康蒂大人,我今晚能不能借你的心肝寶貝一用,”彼嘉興奮地看着雷伊,“我們喝酒去,現在去城裡還有沒關門的酒館。”他興奮地揮舞着手,眼中閃着興奮的光,“不喝醉誰都别回家!”
雷伊想開口質疑彼嘉是否可以喝酒,西澤爾率先開口:
“彼嘉先生,我知道你們分别許久,可是很可惜,我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得不連夜趕回永夏城。”也許是為了顯得真實,西澤爾甚至添加了一些不存在的細節,臉上也堆滿歉意的笑容,“真的很抱歉。”
雷伊趁機幫腔:“對呀對呀,你确定你現在真的可以喝酒嗎,萬一加重你的症狀怎麼辦?萬一你以後就這副鬼樣子怎麼辦,萬一以後女孩一看到你就笑個不停怎麼辦?”
雷伊一連串的疑問瞬間徹底打消彼嘉心中的念頭。剛才還十分神氣的騎兵立刻沮喪地垂下頭。
雷伊下了結論:“還是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再三保證會給彼嘉寫信後,他們終于分手道别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雷伊總覺得他們很快會再見面——這不是雷伊的幻覺,他們的确很快就會再會。
不過,那即将是他們的永别。
趁着漆黑的夜色,馬車緩緩駛出莊園。
雷伊掀開車上的窗簾,看到此時月亮正懸挂在樹梢上。
放下窗簾後,雷伊歎了口氣:終于離開這間令人窒息的建築。
此時,兩人同時沉默着癱坐在座椅上。
西澤爾煩躁地脫下手套,随手扔到雷伊腿上。一隻手套順着雷伊的腿掉了下去,落在馬車的地毯上。
雷伊看了一眼地上的手套,那是一隻黑色的小羊皮手套。這讓雷伊不由得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人初夏還要戴手套。
雷伊矮下身子,撿起手套遞給西澤爾:“吓我一跳。”在西澤爾投來的好奇目光中,雷伊繼續解釋,“我以為剛剛你在向我發起決鬥呢,我還在努力回想什麼時候惹到你了。”
西澤爾愣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他笑了笑,用手套拍了拍雷伊的肩膀。
沉悶的氛圍瞬間一掃而空。
坐在對面的座椅上,西澤爾攤開身體,雙腿搭在雷伊的膝蓋上,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唉,他竟然說我是草叢裡的毒蛇,他是不是自以為很有創造力啊,真是好有攻擊性,我的心都碎了呢。”說着,西澤爾露出嘲諷的笑容。
看得出來,他也看穿了盧西恩無聊的權術把戲。隻不過暫時還不是拆穿的時刻,西澤爾不得不陪對方演下去。
雷伊随口安慰:“即使是毒蛇,你也是色彩最斑斓、最好看的那條。”
雷伊随口說出的話讓西澤爾瞬間愣住,他放下雙腿,坐到雷伊的身邊,雙手按着雷伊的雙肩,一字一句地說着:“你真的是好可怕的人。”
現在輪到雷伊愣住了,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西澤爾。
西澤爾的目光在雷伊的雙眼和嘴唇遊移:
“為什麼有些人随口說出的話,像極了情人間最旖旎的情話?”
西澤爾的解釋反倒令雷伊雙眼中的疑惑更濃。
西澤爾開始用雙手的拇指摸索着雷伊的臉頰,摸得雷伊臉上發癢,幾乎笑出聲來。
與強忍住笑的雷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臉嚴肅的西澤爾:
“答應我,以後不許對别人說這種容易被誤會的話。”
雷伊呆滞的眼神中,西澤爾用嚴厲的口吻威脅:“否則我要伸舌頭了。”
雷伊始終沒覺得他說過什麼過分的、容易被人誤解的話,畢竟上一世的他就是這麼與西澤爾相處的。但他确實無法接受西澤爾口中的“懲罰”,他也從不懷疑西澤爾說到做到的決心:西澤爾說了伸舌頭,那他肯定會伸舌頭。
雷伊突然想起被西澤爾創造出來的幻想世界,那條卷住他、舔得他渾身黏糊糊的詭異舌頭。那種令他頭皮發麻的感覺中,雷伊選擇了妥協。
他乖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