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望着喬瓦尼,露出她平常平易近人的笑容:“喬瓦尼騎士,我真的為您受到如此不公平待遇感到遺憾,您真的被遠遠低估了。如果您想要離開路德溫大人,謀求一個新的職位,請随時來找我,這座城永遠歡迎您。”
喬瓦尼也笑了,他躬身行禮:“雖然我暫時沒有類似的打算,但依然感謝夫人的賞識。”
“省下這些無用的寒暄吧,”路德溫終于沉不住氣了,“約翰在哪裡?”
薇羅尼卡夫人向西澤爾點點頭。
伴随着西澤爾低聲吟誦,會客廳瞬間被光芒籠罩,光芒散去,房間中央出現了兩具棺材。
“你……”看到躺在棺材裡的愛子,路德溫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來。
“放心吧,他還活着,”西澤爾冷笑着說,“不相信的話,不妨讓喬瓦尼上來試試。”
路德溫快速向喬瓦尼使了個眼神。騎士走上前去,試了試約翰的鼻息和心跳。确認後約翰還活着後,喬瓦尼轉身向路德溫點點頭。
雷伊看到路德溫頓時松了口氣。但下一秒,他又露出不久前的陰狠神情。
整個過程中,路德溫始終沒有看另一具棺材中的凡妮莎,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樣。
“說吧,薇羅尼卡,你到底想要什麼,盛夏城?”
薇羅尼卡夫人搖搖頭,她注視着哥哥:“你知道的,自始至終,我想要的隻有一件事:馬吉奧真正的死因。”
她的聲音很平靜,站在她身後的雷伊依然能看到她雙肩輕微的震顫。
路德溫像是扳回一局,嘴角露出奸詐的笑容:“馬吉奧的死因?如同傳說中偉大的英雄往往有一個戲劇性的悲劇結局,勇武過人的馬吉奧也不例外。他死于打獵時的意外,恰好當時他隻穿了一身皮甲,野豬的獠牙就這樣貫穿了他的身體。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已經……”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中,路德溫故作惋惜地搖搖頭,繼續他自以為高明的表演:“相信我,我親愛的妹妹,我當時的悲傷絕不亞于你。但現實往往就是這麼冷酷,生活總會繼續。所以接下來,請讓我們為他默哀幾分鐘。”
薇羅尼卡夫人幾乎被這位親人的無恥氣笑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你的秉性和習慣。你知道嗎,每當你撒謊時,你的話會格外多。”
路德溫露出一副被誤會曲解的悲傷表情:“我真傷心,你竟然會冤枉無辜的我,我真傷心,我親愛的薇羅尼卡。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有了這麼大的隔閡。”
面對兇手的矢口否認和裝腔作勢,雷伊能感覺到夫人在竭力壓抑怒火。她深吸一口氣,吩咐身旁的兒子:“西澤爾,喚醒這位女士。”
西澤爾快步走到棺材旁,他的手指點在凡妮莎的額頭上,指尖散發的光芒瞬間轉移到了凡妮莎身上。
當西澤爾收回手時,凡妮莎突然睜開雙眼。
她猛地坐起身來,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她睜大雙眼,張大嘴巴,大口地喘着氣,胸口伴随着激烈的喘息大幅度起伏着。
“歡迎醒來,凡妮莎女士。”即使嘴上說着歡迎,冷淡的眼神和語氣依然洩露了西澤爾真實的情感。
凡妮莎随手用手背擦了一把冷汗,睜大的雙眼中滿是驚恐:“西澤爾,西澤爾少爺,我現在在做夢嗎?”
“不過是小小的懲罰,女士,”西澤爾輕聲對凡妮莎說,“接下來,你的命運由你決定。”
當凡妮莎醒來時,雷伊注意到路德溫面色更陰沉了。
“這位陌生的年輕女士,”路德溫搶先一步開口,“接下來請小心發言,不要污蔑清白的人,不然你的母親會為你心碎的。”
他顯然是在威脅。
雷伊看到凡妮莎吞了口口水。她撥開被汗水打濕的碎發,顫抖的手指向路德溫:“是,是路德溫大人,他告訴我如果能順利成為夫人身邊的女傭,趁機下毒,事後我将得到一份豐厚的報酬。”
“這個可憐的、卑微的、道德低劣的女孩,”身處劣勢的路德溫依然是個棘手的敵人,他依然在努力扭轉不利的局面,“多麼可悲啊,這糟糕的世道,年輕的女士為了錢财竟然會誣陷一位無辜的貴族。”
接着,路德溫挺起胸膛,向西澤爾張開雙臂:“親愛的西澤爾,作為以勇敢正直聞名的馬吉奧之子,你應該不會冤枉你清白的舅舅吧。”
“當然。”與夫人竭力保持鎮定不同,西澤爾自始至終都很從容。他全程扮演着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角色,嘴角始終帶着嘲諷的笑容,俯視着舅舅小醜似的表演。
西澤爾甩出一封信,扔在路德溫面前:“我親愛的舅舅,這封信我想你不會不認識吧。”
“不要怪罪凡妮莎,她一直按照你的吩咐閱後即焚。隻不過你們不太走運,恰好碰到我這樣的對手罷了。”
終于,路德溫平靜的雙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看得出來,西澤爾很滿意舅父的反應。
這隻是他的第一輪,不過是試探性地一擊,就在看似堅不可摧的城牆上留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