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掩蓋心中的不安,雷伊快速繼續取來足甲,胸甲,肩甲,臂铠,護手……一一為西澤爾穿戴好。
戴着頭盔的西澤爾沒有放下面甲,他轉身,看着鏡子中的身影。
“感覺如何?”雷伊走到西澤爾身邊。鏡子中映照出一對年輕人的倒影。
西澤爾轉過身,他垂下眼簾,手輕撫着胸甲上的浮雕與符文,輕聲說着:“這感覺很神奇。當穿着這副盔甲時,我似乎感覺到父親站在我身後。仿佛他從未離開。”
現在西澤爾眼神平靜,但雷伊能感覺到他的雙眼中隐藏着難以察覺的風暴。
雷伊雙手按在西澤爾的肩甲上,看着鏡中兩人的身影:“隻要你穿着這副盔甲,他就永遠在你身邊。他的愛與勇敢将會永遠保護你。”
話音未落,西澤爾緊緊抱住了雷伊。雷伊毫無準備起初他還想躲避,但西澤爾本人加上這副盔甲的重量實在可觀,壓倒性重量之下,雷伊一時間無法推開。
西澤爾擡起頭,他雙手撫摸着雷伊的臉頰,聲音微微顫抖:“你也不會離開我,會一直在我身邊,是嗎?”
被護手的冰冷金屬碰觸着臉頰,雷伊在西澤爾雙眼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他遲疑幾秒,最後重重地點點頭。
西澤爾迅速抓住雷伊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迅速印下一吻。
之後雷伊又被西澤爾緊緊抱住。
西澤爾畢竟還是個剛成年的少年,準确來說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年齡,糅合了兩個階段出多面體般的性格:稚嫩與成熟,天真而狡猾。
早熟的少年會在他面前毫不掩飾最脆弱的一面,正如上一世一樣。
不知不覺間,面前的少年與上一世的西澤爾重疊在一起。正是這種真摯、毫無保留的坦誠打動了雷伊,他很難不對面前的西澤爾心生憐愛。
雷伊閉上雙眼:如果這樣能讓他覺得好受些,那就由他去吧。
在雷伊的“縱容”下,西澤爾用力的擁抱持續了很久。直到雷伊感覺到肋骨隐隐疼痛,他才忍不住開口叫停。
接下來是接連幾天的焦急等待。
消息不斷傳來:傭兵團已到達森林;盛夏城的騎兵團離開盛夏城;路德溫已經離開了盛夏城。
三天後,路德溫和他的随從喬瓦尼騎士終于出現在了城堡的會客廳。
這還是雷伊第一次親眼看到的路德溫大人。
雷伊不得不承認,他很難将面前這個中等身材,面色陰沉的中年男人跟傳說中那個冷酷殘忍的殘暴領主聯系在一起。
雷伊知道站在這個不起眼男人背後的騎士:傳說他是馬吉奧之後最強大的騎士喬瓦尼。在馬吉奧大人隕落後,他幾乎包攬全國騎士比武大會的所有冠軍。
現在,這位冠軍正靜靜地站在路德溫身後。他沒戴盔甲,身上的盔甲被塗成黑色。一條長長的傷疤橫亘在喬瓦尼堅毅的臉上,他正用漆黑的雙眼警惕地觀察着所有人。
喬瓦尼站在那裡,但他不是僅僅站着。他雙腳分開,身上結實的肌肉緊繃着。手按在刀鞘上,擺出備戰的姿态。他用緊繃的姿态警示着全場所有人:下一秒,他就會沖上來,輕松割開某人的的喉嚨。
就在這時,喬瓦尼的眼神突然轉到雷伊的身上。
視線交彙的瞬間,雷伊第一反應是移開視線,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閃而過的膽怯,并強行壓下這種沖動。
他擡起下巴,挑釁似的回望着喬瓦尼。
喬瓦尼嘴角微微上揚,他很快移開了視線。
無聲的交鋒後,雷伊暗暗松了口氣。
兩人眼神交鋒被西澤爾看在眼裡,他偷偷捏了捏雷伊的手,附在雷伊耳邊小聲說:“如果他動手,我會先用爬山虎控制住他,到時候你再動手。”
西澤爾的話提醒了雷伊。他迅速望向窗外,發現窗台上的石磚上竟然布滿了爬山虎的綠葉,原來是牆根生長的爬山虎順着牆體爬到了窗台上。
西澤爾及時的提醒和植物的頑強同時讓雷伊放下心來。
雷伊感動地望着西澤爾:西澤爾的安排總是這麼完美。
即使西澤爾之後會變成粘人的貓咪,雷伊心甘情願被他親吻一整夜。
這時,薇羅尼卡夫人開口了,語氣平靜:“好久不見,兄長。”
路德溫的聲音與他的神情一樣陰沉:“我親愛的妹妹薇羅尼卡,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親自前來,隻帶一個随從。”
“當然,當然,”薇羅尼卡夫人微笑着點頭,“誰能想到,所謂的随從是以武勇聞名的喬瓦尼騎士呢。”
夫人的眼神穿過路德溫,停留在喬瓦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