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妫妫言語正憫:“一個一個的是可憐,她們在我們這樣的年紀确實受罪了。”
二姨娘溫柔地: “天下哪有公平的事情,我們也不是今兒才見過苦命的,苦活不如早早離開世道,再投一個能做主的胎。”
北野妫妫說:“隻是可憐這些姑娘,等不到一個真相大白,偏偏就去了。”
“本要真相大白卻不明不白,相關的人也鑒不出明白,倒查不清事了,”二姨娘說。
北野妫妫說:“我們不過都是想過一個安穩的日子,為何風波不止?”
妘妘忙笑着:“妹妹,我們身在後院,吃穿不愁的,上下焉能不妒,我勸妹妹收起可愛的坦誠。”
“可是針鋒相對争來的安穩真能穩當嗎?”北野妫妫問道。
妘妘說:“妹妹思善,我亦喜歡亦擔憂,這宅内的陰陽終要惕得半分才能過好。”
三人先茶後酒,左不過是蕭府女眷小集。殷漱一時倦起,欲去服藥,二姨娘命冬葵好生攙她去歇。
告别姨娘們,使喚冬葵去廚房提藥,殷漱意欲溜進西小院看一下,拿一把半罷工的拳錘錘着門鎖。
錘音一下一下敲起來,那邊房間的申屠曛感覺到奇怪的東西。
申屠曛卻聽到動靜:“郡主,我沒功夫陪你瞎鬧,你現在……”
不受控的起身,就在蕭景澍的房間,他肋骨前的紋身越來越多,延長着胸毛出來,像要把他的胸毛都自動薅一遍,哪裡還能安安生生睡覺。
申屠曛起床,四下卻連個隻影都沒有,連親近他的斧頭都消失了。
這時,申屠曛的肋骨中間爬出一絲一絲的調皮的紋,還顯出松果的形狀來。
睜眼的他,神情突然變得糟糕,受驚不住下床,全身暴熱。
申屠曛在房裡徘徊,他腿上的斧頭終于給他回應,綻開兩扇黑裡透紅的煙,即刻散去了。
申屠曛倔強的與自己的成型的紋身做鬥争,看着自己腳跟上的斧頭伸出來,竟然悠閑地在那裡數他的紋身的數量。
斧頭出來:“曛,你這是什麼東西,你這是什麼深意。”
申屠曛低着頭,坐在床邊,要保住自尊:“我正在整理思想,你不要打擾我。”
斧頭:“拜托,幸虧有我,不然你的身體早已透支,尚且不能松懈,我還等着你幫我重振斧氣,回到仙洲。這莫非就是結音紋?我記得東荒一族,盡數将不傳之秘紋記錄于仙洲圖鑒之中,結音紋的破解之法當在其中。”
申屠曛翹指拔毛,翹得很高,前面翹出一片一片的月窪:“那你還不快去取來。”
繼續拔毛。
斧頭:“隻是不知道流落何處。”
“……”申屠曛出門。
這斧頭不是個賣笑的玩意兒,到他的身邊也不是為了取悅申屠曛。
不想取悅蕭家人的還有殷漱,殷漱已從西小院回來就在門口,腳下頓住,手中已問:你怎麼來了?
申屠曛倚了拐子,系了綠色的發帶,穿着套灰布衣裳卻已不發白:“郡主,這是九千九百根……。”
手裡随随便便問:什麼九千九百根?
再看一眼他手上一團金辮絲,這是……刷牙的馬尾?頭發?胸毛?
申屠曛憋着一口氣:“郡主,我拔掉了九千九百根………”既不說來,就替他說。
殷漱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來,忍不住闆起臉,他真的長出這麼多的胸毛?
知道了!
喂…你要走……我剛來了,你就要走?
申屠曛道:“我當然要走,就是不知道郡主能不能将解法告訴我。”
殷漱這次送出的話是這樣的:都是因為深坑裡的裂咒。
申屠曛沒有眨眼,目光妥着點頭。
殷漱笑了,手上閃話:我們隻是随便一掉,你怎麼就成這樣的怪人了呢!
他這個人的目光怎麼這麼拗。
真是病态的拗。
無可救藥的拗。
真不屑殺這種拗。
申屠曛雖留意着她臉上的變化,話裡撓怒:“郡主豈能随便一掉,郡主的安危對我非常重要,郡主以後斷不可如此随便一掉。”
他真是一百個不情願的随便一掉。
蕭景澍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小郡主,從來沒有把申屠曛放在心上,而殷漱自從投宿于西荒,倒沒親人能跟她說說家鄉話,随便什麼問候都行,她最想聽得的無非就是這些罷了。師父四處奔波,姑姑不知所蹤,更沒什麼人在意她的安危,所以乍聽之下,還是有些微微觸動…………
手裡忍不住閃出調侃的話語:夫君,你的每一根頭發,你的每一根胸毛對我都非常重要,以後斷不可亂扔,切記打包給我。
申屠曛臉色凍成難堪之色,意欲要走:“郡主,告辭了。”
殷漱攥着他的一隻胳膊,立刻問他幹嘛去。
織皮?
差點忘了,他還是一個皮貨商。
就這樣了,他還要去上工啊?
這要趕着去做皮貨界的一朵奇葩嗎?
織不織皮能有什麼事啊?
幹嘛管他?
不過,看着他沒法考究的腳,忍不住的秃着手問:像你這樣,腳挫成這樣,正事能做多少?你還是每日在後房睡到日上三竿更讓我省心。
申屠曛較有耐心補話:“睡覺是養身大事,睡到卯時就可以起來了,這樣才會有好精神。”
說得好,說得妙。
卻一把搶走他的雞腿拐子,将他的雞腿拐子給自己用,倒沒有像上次那樣甩得遠遠的,出出他的醜态。
申屠曛眉間不悅,卻仍然沒有一點兒把氣撒給她。
算了吧!
一聲不吭的笑!
這般墨守成規的,墨守就墨守吧!
她聽見他的腸鳴音一響,眼睛越來越亮。
申屠曛聽到自己肚餓的聲音,簡直連一點高興都看不出來。
你看,你看,對吧,不吃飽的人也沒有力氣,吃飯可是凡人的頭等大事。
申屠曛若有所思看她一眼,蕭景澍清狀淡裹下十分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