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來做惡人?”李懷修瞬間明了喻佳年的意思。
“陛下不是惡人,”喻佳年搖頭否定,“我們光唱紅臉是不行的,總歸要有人要來唱白臉。”
李懷修沉默片刻,手指摩挲着江彌南的字迹,内心似乎是在掙紮。
喻佳年見他猶豫,趁勢而上再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陛下,民女可保娘娘康複後,您二人感情和好如初。”
“準了,你是大夫,一切都按你的意思辦。”李懷修終于松口。
喻佳年心中終于踏實了些,叩首謝恩道:“陛下聖明。”
“經朕一攪和,今日怕是無法再繼續醫治,你且先回去吧,”李懷修起身,越過喻佳年,兀得又想起了什麼,停下來補了一句,“江相在等你。”
這狗官實在啊,竟曉得等她。
喻佳年趕忙回神,應了一聲,跟着李懷修出了鳳梧宮。
太監照例是笑容燦爛地将她往宮外引。
喻佳年整理着神思,巴不得立即飛回去完善醫案。
“這位姑娘......”一道溫厚有力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綻開。
喻佳年循聲望去。
隻見一男子半束頭發,面容俊朗,似與李懷修有幾分相似,隻是眉宇間多了些閑散和狂放不羁。
莫不是個皇親國戚?
她身邊的太監笑容更多了谄媚和讨好,喚了男子一聲王爺。
喻佳年聽後,也微微躬身,“民女不知,竟是王爺,多有冒犯。”
那王爺展開折扇,随性一笑,“無妨,倒是本王瞧着姑娘似是位舊相識,無禮攔下姑娘,現下看來大抵是認錯了。”
這王爺眼神也忒不好,她一個剛穿過來沒多久的街頭小民,怎可能是他的舊相識。
喻佳年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王爺權且當作是讨了個眼緣吧。”
王爺覺着有趣,放聲大笑,“既有眼緣,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喻佳年的笑有些挂不住,哪來的浪蕩王爺,初見便要讨姓名,實在是輕浮。
王爺見她不喜,話鋒一轉,竟先介紹起自己來,“姑娘不必害怕,本王名喚李懷晝,乃是當今聖上的胞弟,斷不是那些登徒子。”
王爺屈尊開了口,喻佳年也不好再繼續藏着,隻得告知自己的身份。
見李懷晝還欲說些什麼,喻佳年趕緊施禮,止住他,“王爺,民女身負皇命,不便久留,告辭。”
望着喻佳年遠去,李懷晝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微微側首,對身邊的随從命令道:“你去查一下她什麼來頭。”
......
喻佳年在太監的指引下出了皇宮,一眼便看到了江承安的馬車。
徐望朝她行了一禮,“請姑娘上車。”
喻佳年颔首,入了馬車。
江承安正在閉目養神,聽見動靜,緩緩睜眼,“如何?”
喻佳年坐定後,歎息一聲,“很複雜。”
江承安來了趣味,一邊掀開簾子向徐望使了個眼色,一邊問道:“有多複雜?”
馬車動了起來。
喻佳年發出一聲歎息,“今日我在引導皇後時,皇帝突至,打斷了我的安排。”
“關心則亂啊,當了這麼多年皇帝,竟還是會犯這種錯誤。”江承安搖頭,眼中盡是看小孩子賭氣的無奈。
“狗官,瞧你這話說的......”喻佳年立馬緊張起來,“竟然訓起皇帝來了,你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
江承安覺着好笑,毫不遮掩地回道:“做了他那麼多年的老師,訓幾句都算輕了。戒尺、罰站、罰抄,他都是經曆過的。”
這下換喻佳年呆住了。
“所以你才會幫李懷修奪取皇位?”
江承安卻未接她的話,強行将話題扳了回來,“你這皇宮一行,為何複雜呢?”
見江承安回避,喻佳年明白大抵得不到回答,也就順着他的話繼續說下去,“他們吵了一架,從兩人的對話中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細節。”
“什麼?”
“你既是帝師,又幫助李懷修争奪皇位,按理來講,他應該十分信任你才對,可我從你妹妹與他的對話中發現,你妹妹似乎以為你們是敵對關系。”喻佳年一股腦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江承安斂去臉上似有似無的笑,垂下眼睑,心思幾不可察,“那你覺得呢?我與皇帝是何關系?”
這番話像是試探,又像是期冀一個認可。
喻佳年想了一會兒,慎重道:“可以說是利益關系吧,反正不像是敵對關系。”
“哦——原是利益關系嗎?”江承安将語調拖得老長,“可我怎麼記得某人說我蒙蔽聖上,獨攬大權呢?”
喻佳年錯開江承安的注視,嘀咕道:“......大家都這樣說的,而且我在京城做乞丐的這三個月,也确實見識了你那‘斐然’的執政水平。”
“我似乎說過......我在北疆督戰,”江承安無奈一笑,“喻醫生不該對我有這麼大的偏見。”
不知為何,喻佳年總覺得江承安話裡有話,隻是現在的她還無法窺見真相。
“好吧,身為一個心理醫生,确實應該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問題,不能聽信一面之詞,我會重新認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