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山上有許多奇花異草,包治百病。隻是這些東西向來是醫修會關注,作為一名劍修,湯敏敏自來到天學殿之後,幾乎就沒來過後門。
盡管醫修姑娘說,等到湯敏敏方便的時候去替她們找找就行。畢竟山路險要,還有小懸崖。
醫修不善體術,終究還是不如劍修好使——可是湯敏敏從來也沒走過這條路,想順路,還是有點麻煩。
既然先前人家幫自己治了一個月,那現在,就算是作為一點點報答又如何呢。
懷着這樣的心情,湯敏敏進入了後山。
即便眼力超群,湯敏敏這種不善辨識草藥的,也依舊要一株株地對照着圖樣去辨認。
今日的雨水特别大,在山間掀起一陣水霧。雨滴噼裡啪啦地砸在湯敏敏的傘上,她甚至懷疑傘馬上就要被它們砸出一個洞來。
若不是用真元護體實在太過耗費精力,湯敏敏還真想學着那些大能,把油紙傘一抛,僅憑真元就能讓雨水不沾衣靴。
奈何她現在還是低等修士,隻能在腦中想一想。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日,她能夠随意禦劍飛行,騰雲駕霧。
但,那也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吧。
邊幻想着,湯敏敏邊在山上走了許久。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隻是偶一擡頭,突然發現在旁邊一個很陡的坡上,有一株雙葉的藥草。
草藥的頂部,還開着一朵藍色的小花兒。
湯敏敏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又往前走了兩步,忽地,她的腦中就像劃過一道閃電般,連忙退了回去。
此刻藥草正被雨水無情地沖刷,搖搖晃晃,看着就像是快要被打折的模樣。
無論怎麼看都不會錯,就是醫修女孩兒要她幫忙找的那個。
湯敏敏定了定神,她手放到腰間想要拿劍,可是摸了個空。
——她突然想起來,她的佩劍,已經在上位挑戰中被斬斷了。哪怕到現在也沒有再換。
不知是她這樣一個小小的學子并不值得他人重視,還是天學殿的人們都向着風靈派。
罷了,沒有劍就沒有劍吧。她用手扯出來也是一樣的。
湯敏敏甩開長袖,她左手擎傘,腳尖猛地用力點地,借助坡面一步步上升。
眼看着就要抓住藥草的一刻,蓬勃的雜草後面突然蹿過了一道黑影。
“?!”
那是什麼東西???
湯敏敏心下一凜,一把揪住草藥的根莖向後拉扯,而那個黑影如同閃電般,直直地撲到了她的懷中——
她右手摘着草藥,左手拿傘,根本就沒辦法抵擋那抹沖向她的黑影!
湯敏敏覺得胸口像是挨了一下,她被力量推着,直直地向後飛去。
她連忙在空中調整好了姿勢,落地的一刻,她攥緊草藥的右手上又多了個東西。
那是個通體純黑的魔種。
外表酷似小貓兒,可明黃色的雙眸還有蛇一般通紅的瞳仁、以及它背後生着的一對骨翅,這些都在告訴着湯敏敏,它是一隻魔種。
湯敏敏的心裡一緊。
說起魔種,所有天學殿的學子應當都知道,它們罪無可恕。
雖說不乏高級魔種修煉成人型,從外表來看與人沒有什麼區别。但是大部分低級魔種都被魔修收入麾下,成為了名門正派的敵人。
甚至于玄門中還流傳着一句,“魔種與魔修同罪”的話來。
先前湯敏敏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有一次同師父說起這樣的話題,那個向來說話不留情面的師父,卻沉默了許久。
而後,她同湯敏敏說:“并非所有的魔種都是邪物。譬如獅虎,若是放在敵将那裡,便是洪水猛獸;可若是在己方,卻也是威風凜凜。”
現在,乖乖伏在湯敏敏掌心中的這隻魔種,渾身上下的毛都被淋濕了。它就像一隻貓兒一樣,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湯敏敏。
它不會說話,也化不出人形。可是它沒有亂動,就隻是停留在湯敏敏的手臂上而已。
就算不處置它,僅僅把它丢在這裡,它都會殒命。
湯敏敏看了看陡坡,又看了看手上的魔種,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若是偷偷帶回天學殿,被先生知道了,這隻小魔種也一定會死。
可是把它丢在外面,沒有吃的,恐怕它也活不過三日。
對上小魔種無辜的眼神,湯敏敏咬了咬牙。
…
“你就在這裡乖乖待着,哪兒也不許去!”
天學殿,落雪湖。
湖邊有幾處假山,湯敏敏在假山之間的縫隙處,用柔軟的草搭了個窩,将小魔種放了進去。
她虛着嗓子同它說,也不管魔種究竟能不能聽懂:“等一會兒我就拿吃的過來找你,在這不許動。”
湯敏敏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恻隐之心,将小魔種帶回來了。
它還這麼小,也沒有殘害過人吧?若是從小給予正确的教導,那長大之後的魔種,還會成為魔修的力量嗎?
湯敏敏說不準。她沒有什麼偉大的想法,隻是見不得小家夥在外面淋雨挨餓而已。
為此,她把它偷偷帶了回來,還藏在了天學殿的落雪湖旁邊。
湯敏敏直起身子來,剛想去給小魔種找點吃的,卻未曾想,轉過身的瞬間,她的身後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人。
湯敏敏被吓得後退了一小步。
隻是一襲白衣上綴着一片綻放的海棠花,天學殿内隻有一人會穿成這副模樣;而此人的臉,無論怎麼看都怎麼熟悉。
熟悉到湯敏敏下意識地叫道:“……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