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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親啟:
近來可好?天氣轉冷,記得多添件衣物,莫要受凍着涼。
最近師父總是挂念着想要給你去信,奈何提起筆來就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麼,故久久推遲。
為兄實在是看不過去,便尋來紙筆,替師父好好叮囑你一番。
仍記得為兄在天學殿内求學之時,先生們無不誇贊,各門課程必當優秀。也不知小師妹是否繼承了為兄的莫大智慧,待到下個休沐月回莊,為兄必定好好查驗。
算算日子,應當也到你們入山之時。雖說漱玉山上小小死體不足為懼,可萬事仍需小心,進山之前應做好萬全的準備。
(為兄當年可是同屆的榜首,好好學着點!)
入天學殿已有一年有餘,小師妹可曾有心悅之人?可曾交到知心好友?待到戰事結束,可以領回鳳凰山莊,讓為兄替你掌掌眼。
(長得醜就算了。)
最近谷水關的形勢又一次嚴峻,或許夏休之日我們還不能回到山莊,小師妹切莫心急。
谷水關魔修雖狡詐,卻敵不過師父的高深修為,最近捷報頻傳,莫要擔心。敏敏就乖乖待在長勝山上,靜候我們佳音!
師門一切安好。
二師兄許明皎
己亥年十一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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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敏敏收到信的時候,天氣已然有轉暖的迹象。距離漱玉山事件,早就過去了月餘。
據說是谷水關的戰事吃緊,因而二師兄的信件被封鎖了很長時間,才輾轉來到她的手中。
邊關戰火連綿,湯敏敏是知曉的。隻是長勝山距離邊境太遠了,因而所有的消息聽上去都顯得那麼遙遠且模糊。
更何況,她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祈求上天,能夠保佑她的師父還有師兄師姐們安全歸來。
看完了信,湯敏敏鄭重地将紙疊好,收進了懷裡。
因着離心髒最近,信紙就這樣染上了皮膚的溫度。
湯敏敏擡起手背搓了搓眼睛,放下手時,她的手背上就多了一圈水漬。
二師兄的言語輕松,生怕湯敏敏擔心一般。但是她知道,邊關的生活,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她何嘗不想念她們呢。
可戰事吃緊,又豈是湯敏敏一個人說了算的。
前一段時間,她跟林靈的上位挑戰中,她慘勝。
不過最後,院判攔下了她的斷劍。
因而即便是勝利了,林靈一個敗者也沒有湯敏敏受的傷多。
待到湯敏敏休養好身體,再次回到天學殿時,她發現周遭的情況更加糟糕了。
原本隻是沒有人願意搭理她,或者最多在背後說些小話,但是現在,許多人光明正大地對着她開始說風言風語。
隻言片語不經意就留到了湯敏敏的耳朵裡,什麼“不自量力”,什麼“作弊”,什麼“鳳凰山莊不要的、最無能的小徒弟”。
種種之類,變成了一支支利箭,刺着湯敏敏的心房。
湯敏敏偶爾會笑出聲來,她也真的覺得,先前的自己十分可笑。
曾經的她天真地以為,隻要在上位挑戰中擊敗林靈,天學殿的衆人就會自然而然知曉真相,林靈的醜惡嘴臉也會被揭露。
可是現在呢?
她休養的一個月時間,足夠林靈和她背後的風靈派捏造謠言,将湯敏敏刻畫成一個心機十足的小人。
湯敏敏原本就因為師父太過伶牙俐齒,在天學殿内飽受争議,現在更好,無論走到哪裡,所有人都會對她退避三舍。
二師兄竟然還會在信裡問她是否交到知心好友……真是太諷刺了。
她真的,真的好想回鳳凰山莊啊。
二師兄許明皎的來信,就像是跌入湖水的一片石子,将湯敏敏原本維持的平靜假象給打破了。
原本以為隻是擦擦眼睛就好了,可誰知,眼中流的水越來越多,将兩隻手背都擦濕了之後還是沒有什麼轉好的迹象。
“敏敏?”
也是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湯敏敏連忙用袖子擦擦眼睛,深呼吸一口平緩情緒,待到感覺沒什麼異樣之後才回過頭來:“嗯?”
站在她身後的是位醫修,也是前段時間好好照顧她的醫修們其中之一。
看見湯敏敏通紅的雙眼,女孩兒還很擔心地向前一步:“這是怎麼了…你還好嗎?”
“我沒事。”湯敏敏用力拍拍雙頰,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一點,她沖女孩兒笑了笑,“就是有點想念師門而已。”
“哈哈,我在山上呆久了,也經常很想回去看看。”
湯敏敏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過多的時間:“過來找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沒有,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去不去山裡?”
女孩兒遞過來一張紙,上面是一株草藥的畫:“若是出去的話,可否幫我們尋一下這味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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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暴雨。
但是湯敏敏仍舊撐着一把油紙傘,來到了長勝山的背陰面。
天學殿修建在長勝山的頂部,學院有一個後門,從這邊可以下去,來到長勝山的背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