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個黑暗的時刻,他警覺的睜開了雙眼。
是蟲肢磨擦的聲音,幾十隻……不,是一批雜亂的隊伍!
他的精神網又聽見了模糊的呢喃聲,随即是雪和層層遮蔽物被挪開的聲音。
是那些怪物找到他們了!
希爾伽屏住呼吸,他沉下氣來,默數着時機。
耳器翕張着,已經是充血的狀态,鋒利的側翅盡數伸展出來,召示着他攻擊的意圖。
幾乎在光透進來的一瞬間,他就高舉着鐮肢壓了上去,随即爆發出來的精神力也讓身下的反擊突然洩了力。
但那隻“怪物”很明顯反應迅速,“它”反手一擰就将希爾伽整個掀翻在地。
但被逼到絕地的希爾伽不知道那來的力氣,一個暴起又扭身企圖反擊。
四目相對的時候,雙方都愣住了。
……
“希爾伽!殿下!你怎麼在這裡?!阿拜蒙蒂斯死了嗎!還是歌鳥蟲巢已經失落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面前這隻“怪物”赫然就是許久未見的尤裡安,他剛才還滿臉煞氣,和一臉兇相的蟲母對上視線後,現在卻是整個蟲都混亂了。
希爾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鋒利的“兇器”都沒收回去,隻呆呆的盯着面前的尤裡安,看着看着便落了一滴無聲的淚,随即就開始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
尤裡安看着洞穴内的景象,心情沉重到說不出話。
地上躺着他昔日的同僚和長大的次子,隻不過情況一個比一個差。如果他再晚來一步,指不定這就是兩具屍體了,順帶着再撈回一個狼狽的蟲母。
整個洞穴裡都是血腥味,三隻蟲子的精神網全都亂七八糟。
尤裡安知道外面的戰況也許很不好,但他沒想到已經亂到了如此地步。
“尤裡安,我不知道怎麼救他們了,我已經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可是他們醒不過來……”希爾伽還在抽泣,紅着眼眶六神無主。
尤裡安一邊安撫他,一邊去查看兩隻雄蟲的狀況。
半晌後,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喂他們血了?”
希爾伽遮住自己的手腕,弱弱開口:“隻喂了一點,可是沒有用處。我的精神力紊亂了,沒有辦法給哈文精神治療。阿蘭德的情況我從沒遇到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尤裡安無奈的搖頭:“我的精神網也被破壞了,用不了精神治療。哈文的情況比較棘手,那些融合種會攻擊蟲子的精神網,使其發生異化。我會把這些肉瘤全部拔除掉,剩下的便看哈文自己的自愈能力了。不過我想他應該挺的過來,畢竟他喝了蟲母的血。至于阿蘭德,”
他頓了頓,繼而開口道:“我沒有想到他的身體脆弱到這個地步,蟲子的身體普遍不畏懼傷口,因此這些症狀不會出現在蟲子身上。但是沒關系,阿蘭德一直是個精神力優秀的孩子,我相信這些傷好了後,他能自己清醒過來。我學過一些人類處理傷口的辦法,我會為他清理傷口。”
他絲毫不慌張,這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讓一直驚魂未定的希爾伽奇異的安心了下來。
等到兩個“病号”都安頓下來,尤裡安立即将“矛頭”對準了蟲母。
“好了,殿下,我想這裡目前情況最要緊的應該是你。讓我來看看你的情況。”
尤裡安溫和的将希爾伽拉過來,随着檢查越來越深入,這位上将的眉頭就越皺越緊。
他的目光掃過希爾伽破損的長袍、淩亂的長發、手腕上的傷口、青紫一片的後腰,還有腿間蜿蜒幹涸的血迹……
尤裡安的神色凝住了。
他不容置疑的将手探進長袍,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團隆起。
“他們在幹什麼?把一個有孕的蟲母送到戰場上來?”當他這個上将死了嗎?
尤裡安的臉色黑的厲害,希爾伽上一次看見他壓下眉峰的時候,這隻雄蟲轉頭就開始了一場為期無限的冷戰。
現在看尤裡安這幅快要氣瘋的模樣,希爾伽更是心虛的厲害,連道歉都嗑嗑巴巴的。
“是我自己要出來的,你不要怪他們。是我求萊因帶我去費洛琉斯,給那些雄蟲做精神治療,但是我太沒用了,我沒幫上什麼忙,也沒發現自己懷了蟲崽,還給他們添了麻煩。”
他的眼淚撲朔撲朔往下掉,一字一句的陳述着自己的罪狀: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們去攻打伊阿頓平原,我也不想把布魯諾送到戰場上的,我明明已經撤回調令了,可是他還是出現在了收容小隊裡,嗚嗚嗚我是最壞的媽媽了,我對不起布魯諾……我也是最不稱職的蟲母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就不會有這場戰争了,好多的蟲子都死了,我做錯了好多事,我永遠都對不起他們……”
尤裡安沉默的聽着,兀自開口道:“我承認在布魯諾死的那天,我瘋了般的埋怨你的決定。失子的痛苦讓我心緒動蕩,被那些異種鑽了空。”
他回憶起失聯這段時間的遭遇來,将希爾伽拉回了當初的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