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了?母巢那邊可能還不知道這群怪物的存在,歌鳥蟲巢是蟲族的邊境,一旦失守,那些怪物就會去同化更多的蟲子。”希爾伽扶額道,他們得把消息傳回去,但問題就是他們的線蟲在剛才已經被同化掉了,雄蟲們之間已無法再聯絡了。作為蟲母,他當然可以發起精神聯結,如果他沒有精神力紊亂的話。
現在他們連逃出去都是個問題。
哈文攤攤手,無奈地道:“我的身體出現了異變,我沒有辦法飛出它們的包圍圈。”
阿蘭德臉色還是蒼白的,舉手道:“我還可以和它們打。”
被希爾伽嚴厲駁回了。
三隻蟲子就這樣陷入了沉默,半晌後,希爾伽還是提出了現在唯一的想法:“或者,我再試試精神聯……”
“絕對不行!”
“媽媽不要啊!”
遭到了兩隻雄蟲一緻的否絕。
于是,他們一行“弱病殘”現在處境非常不好,在一群異種的圍攻下隻能四處躲藏落荒而逃。
“我們應該想想辦法,再怎麼躲他們都會發現我們的。”在經過數次追逐戰後,希爾伽實在是筋疲力盡了。
他的腹部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蟲卵的存在。
但看着兩隻負傷的雄蟲,希爾伽并沒有打算把身體的狀況告知他們。
哈文和阿蘭德互看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做好了犧牲的覺悟。
——
異種徘徊在他們躲藏的溶洞之外。哈文的症狀在惡化,阿蘭德的傷口遲遲不見好,已經開始潰爛。希爾伽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他身下開始落紅,一開始隻是一丁點血點,到後來随着疼痛加劇,就開始越來越多。
第一次腹痛時他還偷偷的掉眼淚,他還記得婚飛期時,那批蟲卵就沒活下來,這次他一直都在到處奔波,蟲卵們的狀況隻會更差。
守在洞口的哈文吃力的喘着氣,阿蘭德發了高熱,昏昏沉沉的倚着他。
洞穴裡兩隻雄蟲的血腥味要更濃重,蓋過了他身下的血腥味。
在哭了一次後,希爾伽就對腹痛麻木了。他甚至開始埋怨起這批蟲卵來,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到來,臨走的時候又如此拖拉,讓他飽受腹痛折磨。
既然都留不住了,倒不如走的幹脆點,何必每天痛上那麼一小段時間,來提醒他要失去孩子的事實。
但每次這樣想後,他又會陷入“母親”這層身份後的深深自責中。
他想,他真是一個壞媽媽,如此惡毒的詛咒自己孩子的滅亡,害死了一個孩子不夠,現在連活着的孩子也保護不好。
“媽媽…”
阿蘭德掀開眼皮,輕輕的蹭了蹭他,臉頰高熱的溫度讓希爾伽感受到了暖意,卻也是死亡逼近的征兆。
“我好痛,媽媽。”他已經不大清醒了,隻能在死的邊緣徒勞掙紮,渴望母親的愛撫。
希爾伽一遍遍的吻他緊閉的雙眼,隻可惜再滾燙的淚水也是無用之物。
哈文在一旁沉默不語,盤算着自己将近的死期,按照現在的惡化進程,他轉變成怪物是遲早的事。
但至少現在他還不能去死,否則,怪物的爪牙會将身後的蟲母撕個粉碎。
……
已經數不清過了多長時間了,哈文和阿蘭德相繼陷入了昏迷,希爾伽簡直要絕望了,他開始将自己的血反哺給雄蟲,好讓雄蟲們維持最基本的生命特征,自己則守在了洞口,替代了哈文的位置。
哈文在徹底昏死過去前,出去一趟找了些遮擋物,牢牢的将洞口給封住了。
“我能察覺到身體已經到極限了,殿下,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最多再等三天,如果還是沒有任何轉機,殿下,請把我們丢在這自己逃吧,蟲巢那邊遲遲沒有您的消息,想必所有的雄蟲早就趕往這裡了。”
希爾伽淚眼婆娑,哽咽着搖頭,他吻上去,咬破自己的舌尖,執意要把自己的血渡過去:“我不要聽這樣的話,我不想你們死。喝我的血,求你了,哈文,不要丢下我在這裡。”
哈文僵硬的臉勉強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搖頭拒絕他的哺喂,他那張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隻餘下那雙眼睛,流露出濃濃的悲哀。
“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希爾伽。”他的聲音輕如尖埃,連眼皮都要阖上了:“我累了,讓我睡吧。”
為了你,我甘願陷入永眠。
——
厚雪覆蓋住了洞口,周圍便黑暗一片。
希爾伽永遠都是那個耍性子的蟲母,一身反骨,從不屈服。
他睡在洞口,絲毫沒有逃離的意思,他不願意聽哈文的建議,抛下他們獨自求生。
他在黑暗裡虛耗着時間,白費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