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膝蓋頂着裝得滿滿的筐子兩隻手捧住,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用法語跟立花說了聲主廚好,接着便默默地開始做事。切菜的同時又被抽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每次單獨和立花在廚房的時候總是有種在考試的緊張感,不過這是她樂意做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一些明顯是在刁難人的問題她也會盡力地回答。
比如剛剛就被問到了什麼菜應該配什麼酒的問題。
最近那月正在學習一些酒類料理,跟着店内的侍酒師學如何分辨不同種類的紅酒,不過也就是嘗一下便會吐出來,一是因為确實應該如此,二是她距離合法飲酒年紀還有個幾年,這種冒險的事情立花可不會允許。
TACHIBANA門前的燈牌會在每晚準時亮起,侍者将門打開,微笑着迎接第一批預定的客人,從前廳傳來第一份訂單的一刻,就是那月腦海裡戰争開始的一秒。
立花的語速是偏快的,報菜單的時候隻會用法語,站在那月身旁的新來的學徒還沒辦法完全聽懂,一邊低聲提醒着,手上一邊已經開始動作了,作為助手她總是反應最快的那一個,排盤子,放鍋,遞菜,烤箱翻面,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高強度的工作需要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以後。
而另一邊撿到了名牌的宮侑一直到這晚的訓練結束了摸到制服褲子口袋裡的東西才想起來這件事,明天放假第一天隊裡沒安排,宮治正在想着是先把放在房裡的哪個遊戲通關了的時候,就被坐在更衣室椅子上的宮侑踹了一腳。
“你又發什麼瘋?”回過頭沒好氣地說。
“哥賞你了,”侑同時把手裡的東西輕輕抛過去,治伸手一下子接住低頭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正皺着眉頭要開口的時候自家兄弟便站起來攬過自己的肩膀說,“放假了,要見面總有個由頭吧。”
“要你管這麼多了。”這麼說着的時候治把名牌放進自己的背包裡,想着要不要先給她發一條消息問問,轉身看到侑的表情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地反擊了最開始的那一腳,然後背起包溜出了更衣室。
走出去沒幾步,還以為他要追上來,結果就聽到了北信介的聲音,“侑,這次期末的……”
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都及格了,卻在準備趕緊遁地消失的時候也被叫住:“治,你的英語……”
行,說什麼都是逃不過的就是了。
終于是又結束了一晚的工作,認認真真收拾完後廚所有東西,身上都是黏黏膩膩的汗漬不太舒服,提着兩包巨大無比的垃圾袋走到了放在垃圾堆邊,回來給自行車開鎖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以為這個點隻會是冬紀打來所以也沒看就按了接聽鍵。單手拿着手機,單手推着車往外走,随即便開口:“有什麼要我帶回去的?”
“那個,東海林,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是宮治的。
為了确認一遍,她停下來拿着手機看了三遍來電姓名,然後愣了愣回複道:“抱歉,我以為是冬紀。”
“侑那家夥撿到你的名牌了,”治趴在陽台上有些緊張地攥着手裡的名牌,“什麼時候有空我帶給你。”
“還我去治君家裡拿吧,”那月挺淡定地就說了出來,“不然太麻煩你了。”
“來……來我家?”治把身後的推拉門啪地關上,同時把偷聽的宮侑也踢走。
“明天上午十點?或者治君定一個時間?”那月說,“這個名牌對我很重要,所以能找回來真是太好了。”
“我明天,一天都在家。”治已經在考慮有沒有辦法先把侑支出門了。
“那我們明天見了,”又和下午時候一樣地看了看天,那月心裡莫名地很舒暢,難得地微笑着對電話那頭的治說:“我還以為今天會下雨,不過雲都散了,還有星星能看。”
聽着她的話,治也擡頭盯着天上閃爍着的星星和半圓的月亮:“月亮也很好看。”[1]
“嗯。”她應了一聲,推着車慢慢向前走,電話也沒有舍得挂斷,就這樣走着。
沉默的時候,月光總是人們最好的情人。
注:
1.那月的名字念natsuki,月亮在日語裡是tsuki,平時冬紀就喜歡叫那月作tsuki,所以這裡也可以理解成宮治在說“阿月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