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5
“……唔，‘小巫師戶外安全活動推廣’隻會是你走出低谷的開始，”貝絲握着阿爾法德的手用神秘且鄭重的口氣說，“讓我看看，接下來你的事業會很順利……未來二三十年内不會缺少話語權，能力，人脈……隻是你要注意，不能太貪心……”
“姐姐的意思是，他情路不順，千萬别勉強。勉強可沒什麼好結果。”貝絲給阿爾法德占蔔時，謝禮就在一邊壓低聲音為帕薩莉解讀。
“謝謝，不過，我認為這已經是很明顯了，不是嗎？”阿爾法德說，哂笑着微微挑了下眉，既是沖貝絲，也像是回應謝禮的話。
項目進展順利以及由此帶來的緊湊行程把他周身沉郁的氣息吹散了不少——一般情況下，他主要負責上午時段接待客人，下午茶後出門宣傳項目和拉客戶。晚上回店裡跟帕薩莉、媽媽（有時候）還有梅勒姐弟吃晚餐并在歇業前跟帕薩莉算賬及總結一天的營業狀況。
帕薩莉也得以借助忙碌的生活平複了一些由湯姆偷盜且可能殺人帶來的心理沖擊——除了看店和招待客人外，因為訂單量驟增，她利用幾個午休将店鋪的地下室整理出來并添加了空間折疊魔法，建起一個正式由人偶負責生産的車間和打包倉庫，其他時間則抓緊看一些别的書。
小巫師安全戶外活動可以說大獲成功。由貓頭鷹送來的訂單如雪片般飛來，來店裡的客戶也更加絡繹不絕。還有不少剛畢業的年輕人前來應聘，不過都被阿爾法德回絕了。
對此，帕薩莉有些抱歉，畢竟阿爾法德承擔的工作更多，而她之前拒絕了招收幫手的提議——當然，一方面，他們倆的确忙得過來，另一方面，假如再招新人，恐怕又會引發新一輪話題，比如年輕人可能會跟别人說店裡的事。
即便最初為了招徕生意而連續申請了一連串公會（也成功獲批），她現在隻想以一種更加沉穩低調的方式在魔法界赢得尊重和可觀的收入。
而且一直以來阿爾法德的一言一行都是純血家族大家長和姑娘們關注的重點，她就更得謹慎謙虛，注意言行，不給他惹麻煩——畢竟被家裡安排跟不喜歡的人強行訂婚，他已經夠痛苦了。
“工作量根本不算什麼。這個檔口我也不想招新人，萬一有報紙的間諜混進來，後果可想而知。”阿爾法德趕緊避之不及地說，一揮魔杖把店鋪的百葉窗放了下來，跟她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此時，他們吃過晚飯，媽媽已經通過壁爐回家了，梅勒姐弟也回到了住處，他們則需要理一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首先，兒童戶外安全活動項目據聞已經被魔法部健康與安全部長遞交到了全部門内部委員會，隻等八月正式會議進行表決。
羅爾透露，如果項目通過決議，将被納入公共服務之一——也就是說，屆時，任何4歲以上學齡前兒童都能4歲生日當天免費獲得一雙魔□□滑鞋。當然，後期維護費需要家長們自行承擔一部分。
“今天去魔法部的時候，我碰到了威廉－赫爾曼1。”等店鋪降下守護魔法，隔絕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窺探後，阿爾法德才徹底放松下來，以一種調侃輕快的語氣說，“他對我們的項目比較樂觀，但努力忍住沒有表現得特别高興，我猜或許是因為庫爾曼－紐曼森的助理們正在周圍轉來轉去。”
“再有兩個月就是魔法部一年兩度的閉門會議了，紐曼森跟他的不對付愈發白熱化了，是吧？”帕薩莉邊微笑着問邊給兩個人都倒了茶。
“是這樣。當時赫爾曼身邊隻跟着第一秘書，就是羅爾的上司亨利－亞克斯利。估計其他的助理們也都被派出去搜集消息了吧。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這樣，他們都想為自己部門争取到更多預算。”阿爾法德接過茶撇了下嘴說，“但我覺得今年紐曼森勝算更大——雖然我們的項目很可能獲批，可紐曼森代表着魔法部的新興力量。他們那邊現在已經越來越多地占據人數優勢了。走廊上到處可見生面孔，一看就是麻瓜種和混血們。所以無論是什麼提案——哪怕是換辦公桌這麼可笑的理由，他們也都能分到更多錢。”
“普通人出身的巫師和混血巫師數量越來越多是趨勢。”帕薩莉說，忍不住想起以前跟湯姆讨論過這個——隻不過他似乎一直對她的預測和建議不置可否。
“所以，我們得趁着變天前立穩腳跟，”阿爾法德點頭，神情變得肅穆堅定了起來，“哪怕有一天魔法部裡面擠滿了麻瓜出身的巫師，我們依舊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帕薩莉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在發展的潮流中立于不敗之地沒錯，但她自認并不站在“普通出身巫師”的對立面。畢竟她的親生父親是一位普通人。可她還是決定保持沉默——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跟朋友就這個起争執。
就這樣，時間很快進入八月。情況正如阿爾法德預料，他們的項目通過了決議，被納入公共服務項目，可健康與安全部長赫爾曼卻沒能為自己的部門争取到預期中的财政撥款。
因此——據阿爾法德轉述——再見面時，他沒有了那種帶着忍耐的喜形于色了——相反，在憤憤不平地抱怨了很久後，他鼓勵般地拍拍阿爾法德的肩膀，讓他要“好好努力，跟小朋友們一道捍衛純血家族的名譽”。
倒是羅爾的頂頭上司、健康與安全部長第一秘書亨利－亞克斯利對此非常高興，很快給羅爾升了職，把他提拔為自己的第一特助，聘請阿爾法德和帕薩莉為部門項目特别顧問，并代表魔法部與威夫特簽訂了一份原材料供貨協議——這次A＆P的輪滑鞋很多材料來源于特拉弗斯家族企業供應。
“這次我們幹得不錯，希望以後再接再厲。”阿爾法德首先舉杯，帕薩莉、威夫特和羅爾也都回應了他，把杯子的香槟一飲而盡，繼而沖彼此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
項目被納入巫師界公共服務項目之一，威夫特，阿爾法德，羅爾和帕薩莉四個人在店裡小聚了一次。
經曆過此次合作，帕薩莉能感覺到，阿爾法德和威夫特的關系不像之前那麼生疏了——雖然仍沒回到最初結識他們時的樣子，可他們确實會開始聊一些工作和合作之外的閑事了。威夫特有時也會來店裡坐坐，跟他們一起打牌并也跟總來串門的占蔔學研究者梅勒姐弟成為了朋友。
十月初，過了生日後，帕薩莉和幾個朋友一同參加了羅爾的訂婚宴。很多熟面孔都到場了，其中包括伊格内修斯和柳克麗霞，後者看上去情緒和健康狀況都恢複了不少，看到帕薩莉後立即上前挽住了她，成為了她在這場訂婚宴上的女伴，很大程度上幫她避免了很多無效社交。
對此，帕薩莉很感激，畢竟現在阿爾法德已經訂婚，不方便幫忙——這倒不是說她就沒法應付這些人，隻是得到朋友的關照總讓人心裡暖洋洋的。況且，她也有些不敢單獨面對阿爾法德的母親布萊克夫人——對方總讓她想起艾弗裡夫人。這類典型的純血家族大家長們在表達關照和愛時，總免不了想左右和掌控後輩，因此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找不到哪種辦法能既不忘恩負義，又不唯命是從，還讓大人們高興。
好在布萊克夫人隻是誇贊了幾句他們最近的項目和生意，又問候了媽媽，就帶着克拉布小姐和女兒找别人社交去了。
“伊爾瑪姑媽的确比較強勢，我也有點害怕她。”等布萊克夫人帶着兩個年輕女孩走遠，柳克麗霞小聲說，見帕薩莉詫異地瞥向她，有些難為情地笑了。
“看到新娘了嗎？還記得穆麗爾曾說過小時候被阿爾弄哭的那個小姑娘嗎？就是他曾經取笑過頭發的那個？”盡管有些不自在，柳克麗霞還是很迅速且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微笑着用眼神示意帕薩莉注意正跟準新郎接受大家祝福的準新娘。
帕薩莉記得——以前穆麗爾告訴她和米莉安，阿爾法德其實沒什麼耐心，嘴上也不饒人，舉的例子就是兒時去亞克斯利家做客時，因為厭煩被亞克斯利小姐總跟着他，阿爾法德就趁沒人的時候狠狠嘲笑對方是“有着亞麻色頭發的醜娃娃”。此後，那個姑娘大受打擊，不肯去霍格沃茨上學，就隻接受了家庭教育。
可此時認真觀察一下準新娘，就會發現對方雖然容貌不出衆，但絕稱不上醜陋。相反，她穿着禮服裙、跟羅爾站在一起顯得十分優雅得體。
她不可思議地地望向柳克麗霞——一方面為阿爾法德兒時展現出的刻薄吃驚，另一方面，在她的印象裡，柳克麗霞是一個非常标準的淑女，極少會在背後開玩不熟悉的人的玩笑。
興許覺得她的表情很有趣，柳克麗霞趕緊用手帕按了按嘴角，忍住笑，沖她使了一個調皮的眼色，讓她再注意阿爾法德，“快看阿爾的表情。”
帕薩莉看向阿爾法德，才明白過來她覺得有意思的地方在哪裡——
準新娘、新郎一個個感謝賓客，來到阿爾法德面前時，他肉眼可見地流露出了幾分尴尬，伸出手指掃了一下鼻尖——這是他不好意思時的小動作，她們都再熟悉不過。
倒是準新娘大大方方的，說了一句什麼，準新郎羅爾看了一眼未婚妻，也附和般地說了幾句。阿爾法德的的不自在在臉上僵了一下，繼而消弭得無影無蹤，重又恢複了往日在外時的冷淡和客氣。
“阿爾肯定也記得自己小時候幹的那些壞，哈哈……哦，看樣子羅爾夫婦催促他也快點完婚就是祝福他也婚姻幸福。”柳克麗霞安靜地說，前半句話還帶着笑意，後半句則化為了一聲歎息。
帕薩莉心裡也不好受，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今說什麼也于事無補了，何況她對阿爾法德隻有友情而且也決心不結婚，因此幫不上忙。
“興許再過幾年就好了，正好那時候艾格妮絲也成年了，他們能稍微成熟一些，找到溝通交流的辦法，了解和接受彼此……”柳克麗霞又半是擔憂半是期望地說。
帕薩莉沒有說話，但也忍不住覺得這或許對于阿爾法德而言是最好的出路了——通過平靜安穩的陪伴，慢慢地對一個原本陌生、甚至抗拒的人産生深厚的感情。至少那樣的話，他就不用再備受折磨了。
想到這裡，她看向了另一邊帶着女孩們社交的布萊克夫人，隻見對方也正不時瞥向忙着跟人攀談的兒子，神态不像之前在店裡逼迫他時那麼強硬了。
【我想布萊克也終于意識到，不能指望别人把自由施舍，隻可能靠自己争取】湯姆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帕薩莉看向阿爾法德，心裡不禁燃起希望和驕傲——如果真是這樣，那無論怎樣她都會支持他。
【理想主義】
“這才是朋友。我們相互牽挂，而不是自己有了打算之後一走了之，杳無音信。”帕薩莉不客氣地暗示。
湯姆不說話了。
羅爾的訂婚宴後不久，米莉安回英國休假了，一同跟來的還有奧古斯特－舒爾茨。
“我也得回來看看店鋪怎麼樣了。”跟媽媽寒暄和認識後，他就馬上笑嘻嘻地邊對他們解釋邊看向狼吞虎咽吃茶點的米莉安，鋼藍色的眼睛裡是無法遮掩的溫柔和專注，繼而又轉向帕薩莉：“聽說你們的項目納入了公共服務，還被聘為‘特别顧問’？真不錯，我就知道你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
“那可不，”米莉安立即驕傲地說，三口兩口把食物咽了下去，拍了一下帕薩莉，“薩莉的裝置和想法是最棒的。”
“所以，接下來你要繼續申請成為公會正式成員并加入魔法部嗎？”奧古斯特又問，随即沖米莉安露出了溫柔又燦爛的笑容，弄得後者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
“或許吧，”帕薩莉被他看米莉安的眼神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我們的目标不是追求這些，可這些身份的确能帶來更多機遇。”
阿爾法德矜持地點了點頭，媽媽則好奇地問：“你呢？未來還打算待在英國嗎？”
“我還沒定，目前非洲就挺好，這裡有些很有意思的魔法和有趣的人。我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奧古斯特看着米莉安說，話語裡的暗示意味很強，弄得米莉安臉紅了。
“那麼，你這次能在英國住多久？”帕薩莉被他們之間的氛圍弄得越發不得勁和不安，隻好強行轉移話題。
“大概能休息将近一個月吧——說老實話，她幾乎沒有休息，就為了攢假期回來看望你，雖然還是沒趕上你的生日——她為這個可難過了很久。不過，她最主要想看看‘魔法界的新星’最近幾個月都過得怎麼樣。她總覺得你在信裡報喜不報憂。”奧古斯特笑着搶在米莉安前面回答，立即獲得了後者半是警告半是親昵的一拍。
阿爾法德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帕薩莉則抿嘴笑了。
随後，他們一直聊到了下午開始營業，阿爾法德照理出門談生意，媽媽、帕薩莉和米莉安則留在店裡做訂單和招待客人，奧古斯特則回到了自己的店裡。
“你們怎麼回事？”他一離開，帕薩莉就開門見山地邊小聲問邊指揮人偶打包貨物并把它們系到貓頭鷹腿上送出去。
“如你所見，他對我挺有好感。”米莉安說，臉又紅了。
“而你也不讨厭他，是嗎？”
“他其實也挺讨人喜歡的，而且長得也不賴。”米莉安聳了聳肩。
“好吧。”帕薩莉郁郁地嘟囔，内心蠻不樂意——她還記得之前奧古斯特公然撬牆角破壞米莉安和傑特感情的事以及他事後相當荒謬的言論。
“我以為你們也是朋友。”米莉安瞥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不贊成。
帕薩莉猶豫了一下，把之前和奧古斯塔的對話告訴了她。
“……好吧，既然是那樣的話，那我就再觀察一下。如果他真不靠譜，那我也沒必要認真。”米莉安聽完，思索了一陣說。
見帕薩莉有些驚訝，她安撫地笑了，笑容裡帶着一絲憂傷：“我已經不打算太把戀愛當回事了——畢竟四年多的感情都沒能抵抗住時間的熬眼。還是事業、友誼和親情更可靠。”
“不過嘛，我一個人在非洲，有時候難免覺得無聊又寂寞，因此假如能有一個還聊得來、也不惹人厭的男人作伴，也不壞。”
帕薩莉内心對朋友的觀念并不贊同，可也知道不該插手——這是朋友自己的選擇，她不能強迫對方接受自己觀念，能做的隻是給予地方支持；而且朋友特地回來看望她，肯定不希望遭遇一通說教——那對她們的友誼也是一種傷害。
“不論如何，你一定得保護好自己，莉莉安，”最終，帕薩莉所有的關心都化為了這一句話，“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我會的，”米莉安溫柔地笑了，随即半開玩笑地勸解：“你也一樣。假如‘T’磨磨蹭蹭，就甩了他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