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4
她們最終還是敲定了淺金色的伴娘裙,帕薩莉和米莉安的被重新改了一下尺寸,隻等今年六月畢業了。
返校後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幻影移形考試,緊接着又迎來N.E.W.Ts。整棟城堡的七年級中間都彌漫着緊張、匆忙的氣氛,直至考試結束,院長把每個七年級叫到辦公室詢問他們未來的規劃,确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們這才算真正自由了。
帕薩莉、米莉安,阿爾法德和傑特都在進入院長辦公室後不到一刻鐘就被放了出來——他們的計劃和目标非都常明确,院長無需擔心。
米莉安和傑特決定一同去羅馬尼亞——前者要去布裡尼的龍研究所就職,後者也已經聯系好了當地一家醫院并拿到了職位邀請書。他們打算跟穆麗爾一道從英國出發,一路走一路玩,直到羅馬尼亞再分道揚镳。
帕薩莉和阿爾法德則等一回倫敦就去對角巷把魔法裝置商店開起來——他們早已把一些前期工作做完,就差産品以及廣告切實到位了。
因為要馬上分開,帕薩莉和米莉安每天都黏在一起,時不時許諾隻要一空下來,一定會去看望對方。
其他準畢業生們也跟她們一樣,歡快輕松的同時,時常被傷感和不舍籠罩。
因此就不難理解,随着畢業典禮的臨近,七年級們開始抓緊最後的時間自發舉辦各種聚會。不過,當這類社交越發頻繁時,米莉安和帕薩莉都覺得身心俱疲。
“寝室聚會,魁地奇球隊聚會,級長聚會,決鬥小組聚會,還有各種選修課同學的聚會……我已經完全不期待畢業典禮了。”這幾天裡,米莉安幾乎每天晚上都疲憊地往床上一躺,要緩很久才能恢複過來。
帕薩莉也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她沒想到自己也收到了很多邀請(大部分邀請都來自周刊社團、斯拉格俱樂部和決鬥小組)。在這種場合,哪怕盡量躲到角落裡發呆或者休息,被迫裹挾在蔓延七年級生之間的焦灼、傷感、興奮和些許迷茫中,她還是感覺異常疲憊,腦子裡一團亂,塞不進任何有意義的東西,無法再思考,連施展大腦封閉術都難以完全集中注意力,一聞到飲料、甜品和香水味更是想吐。
就連一貫習慣在社交場合周旋的阿爾法德都很不耐煩——在參加了幾場魁地奇隊歡送會後,他不知用什麼辦法配置了一種讓自己渾身長疹的魔藥并躲到了醫療翼。
在奧平頓夫人的看護下,沒人能闖進大門打擾病人——哪怕米莉安和帕薩莉都隻能在規定時間内探訪。
“我還有,你們要嗎?我們三個可以都躲到這裡來,反正也沒别人會想加入。”阿爾法德詢問并得意地對她們炫耀,把口袋裡一個小水晶瓶拿出來迅速在她們面前晃了一下。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們都有些好奇。
“布萊克家的祖傳秘方,我改了改。怎麼樣,要嗎?”他含糊地說。
米莉安和帕薩莉對視了一下,都搖了搖頭:“三個人得了一樣的傳染病?你覺得到時候奧平頓夫人看不出這裡面有問題嗎?”
阿爾法德聳了聳肩,“那你們可以試試别的,比如弄個頑固痤瘡什麼的……”
兩個女孩不約而同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弄一個給自己呢?”
“這比痤瘡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小姐?”阿爾法德誇張地挑眉并用手指自己的臉——他滿臉細密的小紅疹,導緻整張臉都紅彤彤,還有點腫。
“你就不怕毀容嗎?”米莉安不忍直視地問。
“我之前在手臂上試過了,确認安全之後才上臉的,不然你以為呢?”阿爾法德洋洋自得地說。
帕薩莉看着阿爾法德,不由感慨連一向注意形象的朋友都不惜暫且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好暫時逃避沒完沒了的聚會,湯姆這兩天卻如魚得水般精神勃勃地在應對聚會的同時還從容兼顧魔法研究,實在令人佩服。
這麼看來,他真的很适合從政,成為一位領導——他越發展現出了一位卓越領導所具備的最突出的品質:精力旺盛。
而湯姆确實也已經穩穩地踏上了這條路——在校的幾年裡,尤其從四五年級起,他在這方面越做越好,幾乎全校從上到下沒人不喜歡、不佩服、不尊重他;幾天前,帕薩莉知道他接受了一份斯拉格霍恩教授推薦的實習工作——給威森加摩一位德高望重的巫師做助理。如果事情順利——他的N.E.W.Ts成績優秀,實習得到上司認可,那麼最多四五年内,他就能直接空降到魔法部,從中層幹起,接着再升任到更高的職位,直至獲得象征魔法部最高權力的職務——
“魔法部長!十五年,湯姆,十五年,你就能當上魔法部部長……不,不,十年,頂多十年,如果你還記得你可憐的教授并經常送他最愛的菠蘿蜜餞的話……”
斯拉格霍恩教授誇張的感歎把她從記憶裡扯回了現實——現在是斯拉格俱樂部的晚宴,她幾乎目光呆滞地縮在角落裡愣神,任意思緒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
此次俱樂部聚會就像前五次一樣,也是所謂“最後一次斯拉格俱樂部畢業成員的聚會”,由斯拉格霍恩教授主持。
會上,教授喝了點酒,此時有些醉了,說話也随心所欲起來,大力且親熱地拍着湯姆的肩膀——顯然,他是他最值得誇耀的得意門生。
而向湯姆以及所有人保證湯姆能多少年升職至魔法部部長是他最近反複跟人強調的話,大家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湯姆則始終都是謙遜沉穩的樣子——哪怕之前接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實習推薦也一樣。
“您過獎了,教授。您放心,我不會忘記您的,”他耐心得就像侄子哄喝醉了酒、寵愛自己的叔叔一樣。
帕薩莉看在眼裡,忍不住覺得倒牙。
“行行好,你跟你媽媽撒嬌的時候更可怕。”
就在她腦子裡剛轉過這個念頭時,湯姆的聲音從大腦深處傳來。可當她擡頭時,卻發現他仍然一臉沉着地輕聲細語哄斯拉格霍恩教授,對别人的羨滟的目光視而不見。
顯然,他還有很多餘力一心二用。
“先看看你對教授說的肉麻話吧,”帕薩莉被他的嘲笑弄得有點臉紅,可毫不認輸,立即在腦子裡挖苦回去,“真虧你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
“我們要對醉酒的人寬容一點,不是嗎?”他理所當然地說。
帕薩莉撇撇嘴,“你平時也很會說些華而不實的好聽話。”
“哦,所以,你嫉妒嗎?”他立即充滿惡作劇意味地問。
“嫉妒沒能像你一樣虛情假意嗎?”她忍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
這回,他沒回答,但她能看到他唇角挂上了一絲微笑——盡管很快就從臉上隐沒了。
不論如何,得益于這些非正式派對,當畢業典禮真正來臨,基本上所有人最豐沛的情感都釋放得差不多了,平靜了很多。
此次典禮像以往一樣,允許所有其他年級學生、畢業生及其家人參加。大家會享用一餐豐盛的午宴,之後,畢業生最後一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離開學校,他們的家人則要麼通過學校的壁爐直接回家,要麼由獵場看守帶往幻影移形地集體離開。
帕薩莉一直都很猶豫要不要讓媽媽來——當然,媽媽一直在信裡詢問她畢業典禮的具體時間,表達了想觀禮的願望,可她一直沒下定決心讓媽媽出門。
“我想梅爾賓斯夫人肯定想見證你畢業的時刻。”米莉安說,“而且衆目睽睽之下,艾弗裡他們肯定不敢怎麼樣。何況還有布萊克家的少爺保駕護航呢。”
阿爾法德開玩笑地輕輕給了米莉安肩膀一拳,傑特趕忙伸手保護後者,他們幾個都笑了。
“這麼說也對,不過我相信艾弗裡家不會做什麼事,畢竟你媽媽是現任家主的親姐姐,不是嗎?”笑夠了,阿爾法德正色地對帕薩莉說。
“好吧。”
于是,她最終還是寫信給媽媽,把如何來霍格沃茨的方法告訴了她并向院長申請使用壁爐——學校允許畢業生家裡體弱的人在這一天通過壁爐旅行抵達學校,隻要提前申請就行。
到了典禮這一天,她高興地在院長辦公室接到了媽媽——時隔多年再次回到昔日的學校,媽媽很激動,先問候并感謝了維爾比拉夫教授對女兒的教導,然後對帕薩莉表示想參觀一下學校。
“那你就該把輪椅和看護人偶都帶來。”帕薩莉有些擔心地半真半假責備了一句,随即變出一把椅子讓媽媽坐下,又讓椅腿伸出四隻輪子,好推着她走。
但媽媽不肯坐輪椅。
“我沒事,完全可以到處走走。而且這回多多駕駛馬車送我過來,等我到你們院長辦公室才離開。我沒花一點多餘的力氣。”
帕薩莉有些驚訝多多竟然主動做這樣的事,繼而又疑心這是艾弗裡夫人的指示。但她還是很感激多多和艾弗裡夫人。
不過,這不妨礙她害怕媽媽因此過度疲勞。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不在這個時候跟媽媽争執,讓她不高興,而是小心地護着她慢慢從維爾比拉夫教授的辦公室出來,再走下樓梯。
湯姆在她們走到禮堂時從地窖上來,也對媽媽的身體表示了關心并詢問需不需要休息一下——他從帕薩莉沒設防的大腦裡知道了一切,于是趕來幫忙。這讓帕薩莉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這不是她眼下主要在意的事。
“你去忙吧,我陪着媽媽就行。”她低聲說,更為周圍看向他們的目光而心煩——一些來自純血家族的同學家人眼睛定在了媽媽臉上,不約而同都露出回憶的神情,少部分人恍然大悟,繼而開始跟周圍人交頭接耳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很多同學的家長似乎跟媽媽差不多年紀,因此很可能曾經是同學。
更糟的是,他們走了沒兩步,正碰上帕裡特裡-艾弗裡,身邊跟着艾弗裡夫人和他的父母——現任艾弗裡男女主人。
見到艾弗裡夫人,她沒法裝作沒看見,隻能上前打招呼。
艾弗裡夫人點了下頭,沒有說話,隻是打量她們兩個人還有湯姆。
“你的氣色看上去不錯,卡麗。”現任艾弗裡家主艾賓浩斯-艾弗裡看着媽媽說,臉上挂着虛假客氣的微笑,視線不着痕迹地掃過帕薩莉和身邊站着的湯姆。現任艾弗裡家的女主人米拉-艾弗裡神情略微僵硬,他們的兒子則厭惡地撇了下嘴,然後疑惑地來回看湯姆和帕薩莉,似乎鬧不清他們為什麼會走在一起。
“你看上去也不錯,艾賓。”媽媽先是對艾弗裡夫人點了點頭,才對艾賓浩斯-艾弗裡說,語氣也同樣禮貌冷淡。
“看來爸爸留給了你足夠多的加隆。他一直都是這麼偏心,是不是?”艾賓浩斯-艾弗裡向前走了幾步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臉上依舊挂着得體的笑容,嘴角幾乎沒怎麼動,卻讓在場的幾個人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帕薩莉的臉漲紅了,就要反駁,可立即被按住了——媽媽捏了一下她的手,神奇地讓她立刻冷靜了下來。
“我很遺憾,艾賓。”媽媽平靜地說,絲毫沒被激怒,“如果你缺錢了,我很樂意借給你一些,利息也可以比古靈閣的低。畢竟再怎麼說,我都是姐姐。”
這回,換成了艾賓浩斯-艾弗裡紅了臉——不過他調整得很快: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後,錯過他們離開了,身後跟着一臉尴尬僵硬的妻子、目露厭惡的兒子以及神情莊重的艾弗裡夫人。
“媽媽……”等幾個艾弗裡走遠後,帕薩莉急忙查看看媽媽的情況。
“我沒事。”媽媽安撫地笑了笑,看上去的确沒受到影響,帕薩莉這才放下心來并決定回去後要升級家裡的防禦措施。
又走了一會,他們回到了禮堂,在各自的學院落座,等待校長宣布午宴開始。這期間,帕薩莉介紹媽媽和米莉安和她的家人相互認識,媽媽則照例對他們表達了謝意,感謝他們照顧女兒。
沒想到沙克爾夫婦也認識媽媽,對她的出現表達了十分驚訝——因為在他們的印象裡,媽媽三年級辍學後就沒怎麼再出現在公衆視線裡。不過,他們也很驚喜地發現帕薩莉是媽媽的女兒,而且跟米莉安是最好的朋友——按照沙克爾夫人的話說:“怪不得我看見薩莉就總覺得有點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跟誰很像來着。”
此外,他們對媽媽的感激很不好意思,反而為四年前沒能在魔法部起訴那次幫上帕薩莉而道了半天歉,接着表示米莉安也受到了帕薩莉許多關照。
雙方家庭有些難為情又真摯地客氣了一陣,才開始深入交流起來——兩位母親分享了女兒們小時候的趣事以及魔法見聞。得知媽媽曾經在法國和德國都待過一段時間,她又很感興趣地同媽媽讨論起了當時許多發生在歐洲魔法界的大小事。
米莉安的父親和姐姐則跟兩位準畢業生讨論接下來的規劃安排。
一切都看上去很自然。
然而,帕薩莉留心到,周圍其他人的家長不住詫異地邊瞥媽媽邊相互交流,甚至不少人和他們的孩子還伸長脖子看過來。好在他們還講禮貌,不至于當面議論媽媽。
雖然從沙克爾夫婦透露的消息裡知道當年媽媽在學校因為特别聰明博學而很出名,許多年沒有露面自然會讓人好奇,可她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生氣又着急。
倒是媽媽滿臉淡然,沒把這一切放在眼裡,兀自從容地跟沙克爾夫人聊天。
就在帕薩莉忍不住想委屈地拽媽媽衣角時,迪佩特校長敲了敲高腳杯,宣告午宴開始,一揮魔杖,讓每個人面前出現了餐盤、刀叉和滿桌菜肴。
頓時,大廳裡嗡嗡的說話聲變得更興奮起來——不少人暫且将視線轉移到了眼前的佳肴上。畢竟這些家長也曾是霍格沃茨的學生,能重回母校、再在餐桌前用餐是一件相當令人懷念的事。與此相比,多年前才華橫溢卻因病辍學的老同學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被暫且丢到腦後;而對于他們的孩子而言,宴會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這要麼是人生最後一次作為學生在學校就餐,要麼是一頓在家時父母不準盡情享用的盛宴。
發現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回到了餐桌上,開始揮舞刀叉大快朵頤,帕薩莉終于又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