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3
假期結束後，時間莫名走得飛快——帕薩莉感覺，幾乎是一到學校，沒多久就到了情人節，之後又是複活節。
情人節前夕，穆麗爾來了一封長信，告訴她們剩下的兩位伴郎人選已定，都是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成員，還透露了自己目前正住在布萊克家，幫柳克麗霞一道備婚，打算之後去旅遊，先不找工作了。說到這個，她順便詢問她們誰願意一起走，畢竟屆時柳克麗霞剛結婚，肯定要跟伊格内修斯度蜜月，沒空陪她。
米莉安露出了動搖的神情，但先看向了帕薩莉，正好後者也看了過來。
“我記得你要去羅馬尼亞來着？布裡尼1呢？”帕薩莉已經預料到了米莉安的決定，内心有些失落，不過注意沒有表現出來。
“她要我畢業之後盡快過去，但我想，如果穆麗爾願意去那附近轉轉，或許我們能同路，邊玩邊走……你呢？”米莉安解釋，接着反問帕薩莉，臉上露出混雜着期待和猶豫的神情——她已經知道帕薩莉把媽媽接回了晨曦小屋，因此畢業後的第一要務就是賺錢支付媽媽的治療費用。
帕薩莉抱歉地笑笑：“祝你們玩得開心，我就不去了，得去幫阿爾法德。不能讓他一個人忙。”
阿爾法德立即點頭——本學期一開學，他回到了她們兩個身邊——當然，一方面是因為正事：他們得為畢業後的生意做準備，商量店鋪的選址、布置、産品推廣等事宜；另一方面，葬禮似乎讓他很觸動。
而帕薩莉則因為媽媽順利回到了晨曦小屋，所以也不再介意他們兩個在看待純血家族上的分歧。
米莉安有些失望，不過很快輕快地表示“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總有那種外國客戶吧？得出來宣傳吧？萬一順路來羅馬尼亞呢？到時候我還能當導遊。”
帕薩莉笑了，失望立刻消散，心裡暖洋洋的。
“當然，有機會我們肯定去，”阿爾法德也咧嘴笑了。
“而且，我又不是不回英國，你還得好好招待我。”米莉安頗具暗示意味地說——提醒帕薩莉不要忘記邀請她去家裡玩，見見她的媽媽。
但帕薩莉隻是笑嘻嘻地點點頭，沒有說定哪天歡迎她去。
米莉安撇了下嘴。
不過，等到了如尼文課，米莉安跟傑特離開，阿爾法德看上去有些擔心：“你真的不需要幫忙嗎？我是說，‘拉斯維斯’症需要小心護理，我可以幫忙打聽，請人幫忙看護梅爾賓斯夫人。”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阿爾，我不放心外人到家裡來，”帕薩莉笑笑，耐心地再次解釋——事實上，米莉安也問過不止一次，是否需要幫忙找人照顧媽媽，但她不想讓陌生人來晨曦小屋。要知道，媽媽幾乎沒有任何自保能力，而晨曦小屋的防禦措施隻針對房子外部的人，萬一請來的人圖謀不軌，後果不堪設想。
“但梅爾賓斯夫人一個人在家，萬一她有什麼需要人幫忙的地方呢？”阿爾法德不放心地繼續問。
“媽媽每天都寄信來，說一切都好。而且再有一個月就是複活節了，我回去看看她，順便把這個護理人偶帶給她。”帕薩莉避重就輕地說。
這就是她目前除了學業外正在忙的東西：能照料病人起居的人偶。除了具備了之前人偶的功能外，它能端茶倒水、提醒病人按時服藥治療，規律作息，還能幫助病人移動，比如把病人抱下樓，去花園裡曬太陽之類。
為此，帕薩莉設計了一個比她高很多、臉色紅潤的女玩偶，跟之前送給阿爾法德的“小紅帽”很像，幾乎走到哪裡都帶着，方便随時改進和測試。
“好吧，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開口。”阿爾法德說，看着她，似乎有些未盡之言。
帕薩莉當做沒看見——阿爾法德也對她在鄉下的家很感興趣，想上門拜訪。
她當然也想邀請朋友們做客，但問題是，湯姆也住在那裡，她不确定他願不願意在家裡看見他們。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朋友們在家裡看到湯姆，她就覺得十分難為情。
情人節這天，米莉安說今天就不跟她和阿爾法德一起了，要單獨陪傑特（恰好他們的課表也是重合的），于是隻有阿爾法德則寸步不離地跟在帕薩莉身邊。不過，他也借此躲過了很多女生的搭讪。
帕薩莉有點無奈，還因為被喜歡阿爾法德的女生怒目而視感到心煩，但看在阿爾法德為他們的共同生意出謀劃策、盡心盡力，還是默默忍受了。
晚上，湯姆來邀請她參加決鬥小組核心會議。見狀，阿爾法德聳聳肩，立即也收拾東西撤了——如果這個時候選擇獨處，他就得自己忍受一些女生的關注或者不厭其煩的搭讪，哪怕在大多數人都埋頭看書的七年級自修室也一樣——畢竟今天是情人節。
事實上，這已經比以往好了很多——聖誕節假期回來後，學校為五年級和七年級需要參加O.W.Ls和N.E.W.Ts考試的學生專門設立了自修室，方便相互交流，避免其他年級的人幹擾。這裡的學習環境比公共休息室、教室或者禮堂好得多，畢竟隻有馬上要參加重要考試的學生——大部分時間裡，人們都隻專注于自己的課本，不會打擾别人。哪怕讨論，聲音也壓得很低。
隻除了今天。今天來自習室的人相對較少，而且一部分人也不太專心，尤其是女生，頻頻看向阿爾法德所在的方向。
“所以，你們情人節也不休息？”阿爾法德半開玩笑地問湯姆——他們三個人一道從自修室走出來，阿爾法德要回斯萊特林寝室，正好跟他們有一段路線重合。
“相信我，布萊克，這一天對很多人來說都不好過，所以報團取暖很重要。”湯姆笑了笑。
“哦，好吧，你真該早點組織這樣一個避難所……明天見了，薩莉，裡德爾。”阿爾法德挑了下眉毛說，沖他們揮了下手，就往另一條岔路上走了，不到一分鐘就消失在了視線裡——帕薩莉知道他這是迫不及待想趕緊逃回寝室，免得遇到對他感興趣的女生還得耐着性子敷衍。
“所以，你倒是不介意被他當成擋箭牌。”看不見阿爾法德後，湯姆的笑容就消失了，擡擡下巴，涼涼地輕聲說。
“阿爾最近忙店鋪的事，而我除了發表看法外，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我們隻是朋友……”出于條件反射，她脫口而出，然後反應過來這話好像在解釋和暗示什麼，立即漲紅了臉，閉上了嘴。
湯姆看了她一眼，轉移了話題，語氣聽上去又輕松且通情達理了起來：“如果你媽媽同意，你大可以邀請沙克爾他們來做客。”
帕薩莉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有時候你沒有用大腦封閉術，”湯姆又瞥了她一眼說，“想法就會傳過來。”
“這是正常現象。”見她瞪着他，他又補了一句，目光在她的注視下不自然地移開了一瞬，才又轉回來。
但為什麼你的想法從來不會飄到我這裡？帕薩莉的臉更紅了，想質問，可太難為情了，開不了口，隻能把頭扭向另一邊，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事實上，她不是沒有對這個問題好奇過。
跟自己相比，湯姆似乎越來越能很容易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而她卻越來越難以弄清他在打算什麼——當然，她知道他有強烈的野心和宏大的目标，但問題是，他也明明一直在分享周圍的人和事，研究的魔法，看過的書，可她就是對他具體的未來規劃沒底。
她總有種感覺，他在對規劃中的某部分遮遮掩掩，不想讓她知道。
當然，她并不在意——這是早就已經想清楚了的：她隻會專注于自己的計劃，不去幹涉他。
不過，他未免把自己的腦子管束得太緊了吧？
每當這麼想的時候，她都忍不住不服氣。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邀請沙克爾和布萊克來做客？”湯姆問，打斷了她的思考。
“既然你不介意，我想柳克麗霞的婚禮之後，怎麼樣？”
“可以。”他撇了下嘴，然後頓了一下，又問：“沙克爾要過夜嗎？”
帕薩莉看着他直直望向自己的烏黑眼睛，突然明白他并不想問米莉安，而是想知道阿爾法德是否會一道留宿。
“也許，但我想阿爾不會，”她有些惱火又尴尬地說，随即立刻順勢轉移話題，“你也可以邀請威夫特，卡羅和羅爾他們來坐坐。不過，我不喜歡諾特和萊斯特蘭奇他們，如果他們要來，你得提前告訴我和媽媽，我們就躲在房門裡不出來。”
“他們不會來。”湯姆看着她，嘴角迅速彎了一下，眼裡流露出取笑的意味，好像她的反應很有趣。
然而，等到了有求必應屋，帕薩莉才發現威夫特他們并不在。
“威斯他們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問問題去了，你可以在這清淨一會，”湯姆避開了她疑惑的視線，繼而彎腰從一個沙發上撿起一本書拿在手裡。
帕薩莉看着他裝模作樣地坐到了角落的沙發裡打開書開始看，有點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一切都是借口，他隻是為了能把阿爾法德從她身邊趕開——因為白天他們都忙着上課，他還得應付周圍人，直到現在才騰出手。
“我跟阿爾隻是在談論開店的事，如果你時不時來偷聽一下的話，就能知道這一點，”她的臉熱辣辣的，難為情又惱火。
湯姆沒說話。
帕薩莉瞪着他将近一分鐘，也沒有得到答案，于是隻好賭氣般地找了個背對他的位置坐下來寫作業。
不過，快要宵禁時，她意識到了一件事：威夫特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頓時，心髒開始狂跳起來，她迫不及待想趕緊離開這裡——
雖然這看上去是巧合——情人節，兩個單獨待在一起——可太不像話了。
何況，一旦發覺威夫特他們沒回來，她就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湯姆故意安排的。
假如是，那就太過分了。
他不該這樣……
是，她對他懷有不合時宜的情緒，感覺得到他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那不代表任何意義——哪怕真的有，對于她來說，也更像貧窮時望着櫥窗裡買不起的精貴禮物，暗歎它的美好，可又清楚，這不足以讓她扔下尊嚴和一切努力追求。
要知道，她沒法跟上他的雄心，更無法為了他放棄讓自己感到最舒服的狀态和計劃——這一點毫無疑問。
可為什麼瞥見他開始迅速收拾東西、看上去要馬上過來跟她一道離開，她就好像中了什麼詛咒一樣，挪不動腳步，也沒法轉身對他說出劃清界限的話呢？
帕薩莉吸了口氣，艱難地轉過身，努力把自己的一切注意力拉回到收拾東西上來。
“估計威夫特他們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裡耽誤得有點久——你知道，他也想獲得一個魔藥專利，哪怕隻是小公會認證的。”一靠近她，湯姆就語氣随意地說并試圖伸手幫她把書包從桌上拎下來，但沒來得及——她迅速把書包合攏，背到了身上。
帕薩莉拉着餘紅沒褪的臉，沒吭聲。
他們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分别的地方，哪怕他罕見地撇撇嘴說了句“回去早點睡”，她也沒理他。
然而，當晚，闊别已久的奇怪夢境再度找上門來——
這一回，帕薩莉滿臉通紅地從夢裡醒來，天還沒亮——床頭櫃上的手表顯示現在是淩晨兩點半。
寝室裡一片安靜，除了室友輕微的鼾聲外，就是其他人床頭鬧鐘的擦擦聲。
可剛剛再真實不過的壓抑喘息似乎還在耳邊回響——
幾分鐘前，她以旁觀者的角度站在剛才的有求必應屋裡，看着幾步開外的湯姆正跟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靠坐在雙人沙發上接吻——如果不是醒來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隻是局外人，她都要以為自己以第三人視角圍觀了自己和湯姆的親密約會。夢裡的女生滿臉通紅，緊閉眼睛，臉上帶着矛盾的神情，集緊張，慌亂，猶豫，害羞和沉醉為一體。她的手僵硬地抵在湯姆的胸口，看上去像是要撇開頭，推開他，截斷這個吻，又似乎情不自禁想要撫摸他。
湯姆雖然也閉着眼睛，但顯然更主動投入，雙手放在女生的肩膀上，把她固定在自己身前——也像想把對方拉得更近一些——然而很快，以路人的角度看來，他很快就失去了自控力——雙手開始不規矩地逐漸向下，滑到女生的胳膊上，越來越熱切上下撫摸着，然後一隻手迫切地繞過她的肩膀，把她摟到懷裡，另一隻手則開始不老實地往對方胸口伸。
他們的喘氣和心跳交織在了一起，聲音大得似乎近在咫尺——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從耳邊傳來。
幸好她在這個時候驚醒過來，否則難保不會看到什麼更糟糕下/流的場景。
當然，她也花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這很可能是湯姆在做夢，而夢境通過他們連接的大腦傳到了她這邊。
但很奇怪，明明湯姆已經保證過，不會再以這種方式騷擾她，那為什麼這種東西隔了這麼久又卷土重來？
就這樣，極度羞恥、惱怒和疑惑的折磨下，她漸漸感到疲勞，終于再度睡着。
好在這回直到天亮，她都沒再夢到這些不體面的東西。
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帕薩莉都盡力避免跟湯姆單獨見面了——當然，于情于理，她不該因為一個夢生氣，可一想到湯姆對她有這種想法(哪怕隻是無意識的)，就沒法不惱火尴尬。
明顯，他還是不夠尊重她——哪怕近兩年他已經看上去足夠照顧她、對她和顔悅色了。
但事實證明，人的本性是頑固的——湯姆尤甚。
于是，她又開始勤快地檢查并加固起大腦封閉術來。
複活節很快也如期而至，城堡裡的氣氛又松動快活起來，就連五年級和七年級也暫時從書本裡擡起頭來喘口氣。
“我以為你要去布萊克家試穿伴娘裙。”這天，帕薩莉跟米莉安填完回家登記表格，結束早餐前往變形課堂時，湯姆冷不丁出現她們身後說。
米莉安立即狐疑又感興趣地來回看他們，阿爾法德則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毛。
“是的。但在那之前我會先回一趟家。”她有些僵硬地說，不太想去看他的臉——不僅因為之前的夢，還因為有些措不及防——即便已經決定找個機會邀請朋友來家裡做客并告訴他們湯姆也住在這裡，可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想以這種方式袒露一切。
但湯姆也隻是點了下頭，就回過頭去招呼落後幾步的威夫特他們并很快走到了前面，仿佛隻是确認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說完就走。
米莉安咬住了嘴唇，一個勁地看帕薩莉并捏她，阿爾法德則皺起了眉毛。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上完早課，中午吃完飯回寝室收拾東西時，米莉安總算逮到沒人的時候，迫不及待地問帕薩莉。
帕薩莉便告訴了她——略過了許多細節，隻簡短地表明，湯姆已經年滿十六，慈善院不會再養着這個年紀的孩子，所以他，作為朋友和弟弟，就搬到了自己家。
“這麼說，你們住到了一起？”米莉安無視了帕薩莉對關鍵部分的強調和解釋問，既激動又高興，興奮地一個勁搖着她的手，想知道更多細節，“你媽媽接受他了嗎？你們的房間是挨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