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似乎被問住了——一瞬間，她能感覺到他的驚訝和糾結：似乎一方面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到這個，另一方面又想扯個慌吓唬她，但同時又覺得在這種地方說假話太丢人。于是，沉寂了幾秒後，他采取了另一種策略——也是帕薩莉預料中的——抛出問題：“為什麼這麼問？”

“幾小時前在車站以及剛才跟格麗澤爾－格林格拉斯說話的時候，我都聽到你的聲音了。”她耐着性子實話實說，想借此他會有什麼反應。

“……大腦封閉術并不是總能起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過了一會，他說，語氣聽上去有些猶豫，好像有些意外，但也不太确定似的。

“隻是這樣嗎？”她步步緊逼。

“……也許。”他說，不知道為什麼，帕薩莉感覺到他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頓時，她又想起來了——這個連接大腦的魔法太過複雜，哪怕他是發明人，也沒能完全掌控。而且看他的反應，說不定都沒把它完全弄明白。

“每個人都有想自己待一會的需求，”她吸了口氣，努力不帶情緒地繼續說，“我也一樣，湯姆，我需要隐私。”

“……我知道，”他立刻回答，聲音顯得有些拘謹，也有些不自在，仿佛既怕她發火，又不情願承認自己沒法完全自如地弄清楚和操縱魔法：“但我說過，我沒法完全控制。”

“……好吧，晚安。”她沒好氣地說，忍不住覺得惱火、失望和沮喪——為什麼他就不能嚴謹一點呢？為什麼不能确定把魔法的原理後果都一一理清再動手？

“……我說的是實話。”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高興了——顯然感覺到了她的失望和郁悶。

帕薩莉撇了撇嘴，又說了一遍“晚安”，便仍施展了大腦封閉術，也走出了有求必應屋。

次日是開學的第一天，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阿爾法德還在生氣以及突然有不少人主動跟她搭話。

帕薩莉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這要得益于艾弗裡夫人假期催她去參加聚會——因為上前搭讪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男生，而且明顯過于殷勤。

“阿爾不是整個假期都在幫你對付這些人嗎？”等終于打發走了一個格蘭芬多同級男生，米莉安不解地問，“怎麼這些人還來？”

帕薩莉歎了口氣，把他們昨天因為加入湯姆核心小組吵架的事說了一遍。

“哦，就是說，他罷工了？你們昨天吵架，他們今天早上就湊過來，這幫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米莉安小聲感歎了一句，随即又憂心忡忡地挽住她，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被綁架到婚禮現場：“假如阿爾不幫你擋着，你真的會在畢業後被艾弗裡夫人嫁給這些人中的一個嗎？”

“他也隻能解燃眉之急。假如我不趕緊做出點大成就之類，就得任人擺布了，被随便嫁給什麼人也是有可能的，”帕薩莉歎了口氣，隻透露了一半計劃——目前突破純血家族魔法這件事米莉安幫不上忙，她也就不想讓朋友擔心。不過，末了她還是瞪了米莉安一眼，“趕緊摸一下木頭2。”

米莉安立即照做，摸了好幾下，又嘟囔了幾遍“可千萬别成真”後，主動挺身而出：“接下來我陪着你。”

“那傑特怎麼辦？”她斜了米莉安一眼。

“他也有他的朋友嘛，而且我們總有時間在一起的，”米莉安臉紅了，随即悄悄告訴她：“我們商量好了，去賄賂學生會主席，讓他們把我們安排到一起執勤，巡邏完之後我們可以抓緊時間單獨呆一會……”

帕薩莉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忍不住臉也紅了，接着有些不放心地告誡：“那你們小心點，别做出格的事。”

米莉安愣了一下，然後傻笑起來，臉更紅了。

“所以，你要拿阿爾怎麼辦？他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兼合夥人，要放着不管嗎？”等笑夠了，米莉安又問。

帕薩莉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等阿爾的生日到了，把新做的‘小紅帽’送給他，然後好好談談。畢竟這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威夫特他們根本沒有說或者做什麼不合時宜的事。”

“他可真要命，”米莉安翻了個白眼，半開玩笑半抱怨地歎了口氣，“看來穆麗爾說得沒錯，斯萊特林的昂貴禮袍雖然好看，但打理起來确實麻煩。要是他能談個戀愛就好了，那樣的話，安撫他的就是别的哪個倒黴蛋了。”

帕薩莉忍不住笑了出來，把阿爾法德對于校園戀情的看法說了出來。

“他還真是斯萊特林的呀。”米莉安想了想，感歎了一句。

“說起來，‘T’的核心小組‘T’通常不參與呀？”到了魔藥教室後，發現湯姆，威夫特和卡羅他們都已經在了，米莉安突然又想起來似的小聲問，遭到了帕薩莉的無視，但笑嘻嘻地完全不在乎。

本次魔藥課是節後的第一堂，因此斯拉格霍恩教授大發慈悲地讓他們自由組隊了，而且制作的魔藥也并不難。

帕薩莉便跟米莉安高高興興地邊做課堂作業邊悄聲聊了起來，話題不外乎男生、魁地奇比賽和研究——

“也就是說，假期你跟阿爾的成就除了應付聚會外，基本上就是在争論‘人偶身體該做成什麼樣’嗎？而且到現在都沒有決定下來？好吧，這回我支持阿爾，那麼活靈活現的人偶如果是胖乎乎的棉花身體，那也太掃興了。”

帕薩莉有些不服氣，小聲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

“猥瑣的人到處都是，可不能因為他們就束手束腳呀。”米莉安搖了搖頭，接着分析起原因來，理由居然跟阿爾法德的差不多。

“我認為你該聽他們的。”就在帕薩莉不高興地撅起嘴時，湯姆的聲音從大腦深處傳來，讓她渾身一僵。

“看看是誰在偷聽别人說話？而且，如果你再這樣毫無預兆地來騷擾我，湯姆……”心髒砰砰地開始狂跳也無法阻擋怒氣一下子蹿了上來，帕薩莉在腦子裡威脅地回擊道，同時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回不能完全怪他——由于得兼顧上課、記筆記、操作、時不時跟米莉安說話，她竟然忘記定時查看并加強大腦封閉術了。

“我打了招呼，”湯姆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是你沒有反應。”

帕薩莉趕快把做好的魔藥裝瓶遞給米莉安，讓對方上交并借此飛快掃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湯姆，隻見他已經在慢慢收拾東西了，顯然已經完成了課堂作業。意識到這點，她更氣不打一處來。

“而且你不夠專心，一直跟沙克爾說閑話。”察覺到她的怒火，他立即搶在她設立大腦封閉術之前說。

帕薩莉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也開始收拾自己和米莉安的東西——魔藥課通常都是這樣，做好作業隻需等斯拉格霍恩教授公布最後的成績，之後下課鈴聲響了就可以離開。

“但我贊同沙克爾和布萊克的看法。你不該因為這種理由就捆住自己的手腳，讓人以為你也就那麼回事。要知道，隻有我們站到那些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才能安然無恙，為所欲為。想想你媽媽和你的計劃。”

帕薩莉沒說話——事實上，她當然知道朋友們的觀點是正确的，但就是不甘心。或許，她可以設置一個魔法，讓人沒法對人偶做出猥瑣的舉動？

“也可以。你可以試試詛咒，”讀到了她的想法，他的聲音裡馬上透出循循善誘和躍躍欲試的惡意，“那種無傷大雅的小詛咒，比如一定時間内讓他們沒法找女人……”

“……我會考慮的。”帕薩莉飛快打斷了他的話，忍不住臉紅了，更多是惱火——那麼多的詛咒，拉肚子，起疹子，随便說哪個都行，為什麼非得提這個？

湯姆閉嘴了。

一時間，明明他們沒有見面，可氣氛卻尴尬得要命。

似乎他也意識到了這點，再開口時顯得拘謹了很多，轉換話題也顯得很生硬：“……目前最好小心點，不要得罪人。如果不想被纏住，就盡量跟沙克爾呆在一起；假如沙克爾不在，你被攔住，可以叫我。”

他說的是最近來找她搭讪的男生。

帕薩莉點了點頭，臉不由自主更紅了，趕緊重新拉起了大腦封閉術，把他擋在了思緒外面。

接下來的一周内，一切都很順利——米莉安跟在她旁邊形影不離——假如需要進行魁地奇訓練，她也被允許進球場——反正現在球隊米莉安說了算。

不過，這周末，阿爾法德還是主動來找她說話了——雖然看上去仍不大高興。

這是斯拉格俱樂部的晚宴，教授剛宣布自由活動，他就端着飲料杯過來搭話了。

“米莉安抛棄傑特了？”他撇了撇嘴問，又喝了口飲料，借此掩飾尴尬。

“你不生氣了嗎？”帕薩莉故意問。

“顯然不，但我沒法讓你回心轉意，不是嗎？”阿爾法德悶悶不樂地斜了她一眼，讓她忍不住笑了。

“我沒不把你的話放在心上，如果你在意的是這個的話。他們如果做什麼危險的事，我絕不會參與的，而且除了魔法外，我跟他們走得并不近。”

當然，她跟卡羅和羅爾私底下都沒怎麼說過話——所以，這不算假話。

“……人偶的事呢？”阿爾法德又撇了撇嘴問，似乎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了。

帕薩莉伸出雙手，沖他分别比劃了一個2和一個1，在他莫名其妙的目光裡解釋：“我問過米莉安了，她贊同你的意思，所以現在你多了一個同盟，比分就是二比一了。”

“所以？”阿爾法德揚起了眉毛。

“我願意考慮一下。”

阿爾法德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格林格拉斯考慮得怎麼樣了？”就在帕薩莉想找點别的話讓身邊的朋友高興起來時，湯姆的聲音從腦海深處傳來。

她忍不住往他所在的圈子看了一眼——除了威夫特，卡羅和羅爾外，他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要不是比周圍人都高一截，恐怕她都看不到他。

她又忘記加固大腦封閉術了。

但承認自己的錯誤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反過來質問：“這麼多人都不夠你應付嗎？”

“我們在讨論學生會主席選舉的事。”湯姆不置可否地說。

原來自假期返校，他就開始為明年的學生會主席選舉做準備，忙得幾乎沒有獨處時間——因為隻要一坐下，就有人湊上來跟他說這說那，于是幾天後，他就不來周刊社團寫作業了。

而帕薩莉則因為想躲避不相幹的人的搭讪，總跟米莉安呆在一起，所以除了分配任務，也不怎麼去社團了——更何況她也需要掩人耳目地研究格麗澤爾的筆記。

“我還在考慮。”她不願意在這裡多說，也有些不自在——阿爾法德還在邊上，她不想讓朋友無聊地傻站着，尤其對方還主動來求和，她就更不能冷場了。

就在她準備催湯姆最好專心參與他的拉票規劃讨論時，他突然不緊不慢地又開口了：“……好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療愈人偶’專利已經通過了審查，結果最快下周就會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