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阿爾，”就在他們兩個說說笑笑随人流排隊乘馬車返校時，一個聲音從背後不遠處招呼。

他們回頭一看，原來是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新隊長諾特和副隊長萊斯特蘭奇正邊擠上來邊招手。見到帕薩莉，他們點了點頭，她便立刻知趣地跟阿爾法德告别，走到另一列隊伍的末尾去了。

不過，就在她剛站好不久，威夫特和湯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排在了她後面，威夫特主動打了招呼，湯姆則沒說話。

“哦，你好，威夫特，假期過得怎麼樣？”帕薩莉問，忍不住瞥了一下他旁邊默不作聲、半垂着眼的湯姆。

威夫特被她的笑意感染了，點了點頭，也微笑起來：“還不錯。我們暑假讨論了不少有趣的東西。你明晚有空嗎？”

“怎麼了？”

“小組核心成員要開個會。”威夫特解釋，迅速瞟了湯姆一眼，随後期待地看着她。

“……好吧，幾點？”她本來想說“這才剛開學，要忙的事會很多，不能換個時間嗎”，可一開口就不由自主答應了下來。

“晚上七點。就隻開一個小時，到八點，不會耽誤你回去睡覺。”他立即說。

“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公布嗎？”她好奇地問，一邊忽略自己加速的心跳，一邊努力不去想湯姆究竟好一點了沒有。

“哦，我們想跟你分享一下暑假的成果。作為核心小組成員，你有權利知道。”威夫特壓低聲音說着，得意又欽佩地看了湯姆一眼，随即面帶笑容地望向她。

帕薩莉有點緊張——不僅為很可能聽到的消息，也為獨自被湯姆的小團體包圍。

“會面地點在有求必應屋，”不等她細想原因，威夫特就驕傲地宣布，“自今年起，我們能在任何需要的時候使用這裡，不用擔心會被其他高年級搶了先。”

顯然，決鬥小組又增加了不少在校園内頗具影響力的成員，比如諾特和萊斯特蘭奇，他們願意為小組活動提供幫助。湯姆這個圈子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了。

可當帕薩莉又去看他時，失望地發現，從剛才起，他一直耷拉着眼簾，一句話也沒說，看上去溫順得反常，同假期分開時沒兩樣。

而且在返校途中，出人意料的是，滔滔不絕一個勁說話的居然是威夫特，其次是捧場的帕薩莉，最後是沉默旁觀的湯姆——他也沒有跟她搭過話，哪怕在她偶爾挑起話頭時也是如此。最主要的是，一路上，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過他擡起眼睛來。

看來，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她和她的好意。

她悄悄吸了口氣，說服自己不要在意，他這種表現完全在情理之中——被她目睹了最狼狽的時候，他一定覺得無法接受，而且事後她的好意也給他造成了很大負擔。就該像之前決定的那樣，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也讓自己多想想課業、研究和其他朋友的事。

可等到了禮堂跟其他人一起觀看新生分院儀式，聽校長講話，然後揮動刀叉享用晚餐時，看到湯姆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沉穩體貼、頗具威信的斯萊特林優等生了，她還是忍不住感到憋悶——與面對她時有意回避不同，跟别人交談時，盡管維持着恰到好處的親近随和，既讓人樂于暢所欲言卻又不敢随意開玩笑，可他看上去開朗自信多了。當然，這跟周圍人的反應也不無關系——每當他說點什麼時，别人都會停下刀叉和交談，認真地望過去，随着他引出的每一個話題發出議論或笑聲。

帕薩莉看着他，感到憋屈焖燒着，在它快要轉化為懊喪前趕忙重念了一遍自己的決定和媽媽的話——要把空間和時間留給彼此，接着堅決地把注意力重又拉回到拉文克勞餐桌上，聽周圍人閑聊。

米莉安正跟拉文克勞魁地奇隊副隊長兼拉文克勞七年級級長、一名叫萊比-克雷米的男生讨價還價——後者表示本學期開始要把隊長的位置給她，因為他得開始準備N.E.W.Ts。

“哦得了，萊比，賈斯汀今年可沒退，”她說——賈斯汀是赫夫帕夫隊隊長，今年也七年級了。

“但那家夥的O.W.Ls可幾乎是全O啊，想必N.E.W.Ts對他來說問題也不大，”萊比說，見帕薩莉在關注這邊，便越過米莉安問：“梅爾賓斯，我聽說你也拿了十二個O，對嗎？”

這句話立即讓餐桌上的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帕薩莉努力讓自己的臉不要紅，可無濟于事。她隻好避重就輕地表示：“我隻修了十科。”

“哦，是嗎？”萊比看着她，熱情一點也沒減少，“那你放棄了哪兩門？”

“占蔔和麻瓜研究。”

“哦，那沒什麼大不了，這兩門拿O很容易。相信你要是選修了它們，肯定也能拿十二個O。”

“萊比，别想着轉移話題，你不能就這樣把球隊丢給我，本來今年就該你直接升任隊長才對。”米莉安伸出頭，用自己的臉擋住了男生望向帕薩莉的眼睛，讓帕薩莉感激不已。

“哦，米莉安，别這麼不近人情好嗎？阿爾法德今年也成了斯萊特林隊的隊長呢。球隊交給你，由你帶領大家對抗他，不是很好嗎？”萊比說着，聳了下肩，把臉縮回到盤子邊了。

“胡說，諾特今年才當上隊長，不可能交權。”米莉安立刻反駁。

“諾特暑假一直跟裡德爾還有威夫特他們打得火熱，開學的時候我聽說他還是打算退居二線，好騰出更多精力參加裡德爾他們的活動。”萊比說，“你不确定的話，可以去問布萊克。我想他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米莉安跟帕薩莉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不可置信，後者一臉茫然驚訝。

“我去找他确認一下，”米莉安看了看四周，發現離晚餐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便貓着腰溜下了拉文克勞餐桌，跑去隔壁的斯萊特林餐桌了。

她一走，萊比立刻端着盤子坐了過來。

“今年不少科目都要開設高級課程了，你還會放棄一些選修課嗎？”他問。

“應該不會，”帕薩莉禮貌地回答，有些尴尬——周圍的拉文克勞們的目光并沒完全離開他們，而且她和萊比并不熟。

“其實你不用擔心，”萊比熱心地說，“憑借你的成績，這些東西沒什麼大不了。”他高聲說。

帕薩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越發難為情了——她理解眼前男生的想法，對方一定覺得她的成績為拉文克勞争了光。但問題是，比湯姆，她還是差了一截。湯姆一定拿到了十二個O——要知道，他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任何一門課程，哪怕後來時間轉換器被收回去也一樣。不過，估計短時間内她找不到機會跟他确認這件事了。

意識到自己又條件反射地在想湯姆，帕薩莉馬上将目光瞟向在斯萊特林餐桌旁的米莉安。可同樣令人郁悶的是，米莉安似乎跟阿爾法德以及他旁邊的一個男生聊起來了，并且她的男友傑特也加入了談話，看上去完全沒有馬上回來的意思。隻有阿爾法德覺察到了她的目光，沖她做了個鬼臉并做出口型問她要不要過來。

帕薩莉抿嘴笑了，心情好了一點，但搖了搖頭——她不想去斯萊特林餐桌。

接着，她就撞上了湯姆的視線——準确地說，是發現他正飛快垂下投向她的視線。

她愣了一下，随後立刻生出一種感覺——剛才他一直在注意這邊。這種感覺冒出來後，又一個念頭也緊随其後：說不定在馬車上時，他也始終在留心她跟威夫特的每一句話。

不過，這并沒讓人心裡好受哪怕一丁點——相反，她發覺自己越發窩火起來。

不理她，可又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他這是什麼意思？

萊比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走神，随即又問，“我聽普羅1說，這學期你是周刊社團的社長了，這麼說，畢業後你也要當個記者之類的嗎？”

“現在考慮這個太早了，”帕薩莉被打斷了思緒，心裡生着悶氣，不願意多說，于是隻好禮貌地笑了一下，撒謊道：“我沒有認真考慮過。”

“好吧，我覺得你不該浪費了自己的才能。你完全可以考慮跟人合作，很多人都會喜歡你的裝置。你的手很巧，這是大部分人都沒有的優點……”聽她這麼說，萊比認真地建議道，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顯得十分誠懇。

“謝謝，我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考慮的。”帕薩莉被他的誠心實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暫時将湯姆放到一邊，禮尚往來地問：“你以後想做什麼呢？”

“哦，我想去塔特希爾龍卷風隊2，”萊比輕快地說，“羅德裡-普倫頓你知道嗎？這隻球隊在二十世紀初最成功的曆史……”

帕薩莉露出認真的表情，頻頻點頭地聽着，實際上卻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眼前的談話上了，而被那種越發清晰的感覺弄得坐立難安——湯姆又在關注這邊了。

可她沒有輕易認輸。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在他變得正常起來——起碼他們的關系回歸正常前，要與他保持距離，那麼她就得把這個決定貫徹到底，不能因為他的反常而被打亂節奏。她邊想邊隐隐意識到自己似乎開始莫名其妙地賭起了氣，卻并不想去思考這背後的原因，也不想克制情緒。

這樣一來，她越發較勁般地故意表現出被萊比的話所吸引——而且竟發現自己确實産生了一點興趣。這倒不是說她喜歡上了魁地奇，而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給療愈人偶灌輸各種知識時，關于魁地奇的部分實在太淺薄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一直以來她都對這項運動不怎麼感興趣，并且平時米莉安和阿爾法德很少會特意在她面前說起這個，以免她落單。

而萊比見她專注，于是說得更起勁了，還問她是不是想做一份魁地奇專題報道。

帕薩莉笑着否定了，但隻是簡短地告訴對方，自己想補充一些有關魁地奇的知識。

他們一直說到盤子裡的東西都消失，桌面的菜肴全都換成了甜品。

“哇，草莓派，我喜歡這個。你不想嘗嘗嗎？”萊比被甜點轉移了注意力，暫時打住滔滔不絕問，接着又說起了自己家總種鮮草莓，多出來的就會做成草莓派：“最近我家新種的是一種叫做‘聖誕紅‘的品種，而我媽媽正在對它進行改良……”

于是，話題又扯到了魔法種植水果上。而帕薩莉發現自己對這個也幾乎一無所知，便不禁再度心生好奇并開始思考以後在晨曦小屋後院種草莓的可能性。

談話一直持續到晚餐結束，出人意料地愉快，她也全然忘記了湯姆和米莉安。

“再等一兩個月，我媽媽就能把品種穩定下來。到時候你一定得嘗嘗，”分别時，萊比又說了一遍。

帕薩莉點點頭：“一言為定。如果好吃的話，我要問你買種子。”

“不用買，我可以送一點給你。”萊比大方地說。

“一年級，跟緊我！萊比，别偷懶，你得走到前面去！”另一個七年級女級長見他們還在閑聊，便不高興地高聲說。

萊比便隻好跟帕薩莉告别，随後走到拉文克勞隊伍前面去了。

“嗨，假期怎麼樣？”他一離開，名内爾就走到她旁邊搭話。

“還不錯，你呢？”

“别提了，接連的聚餐和作業，沒什麼有意思的事——除了湯姆主持的活動。我們讨論了擯棄掃帚發明飛行咒的可能性……”說着，名内爾把讨論的過程告訴了她，末了還遺憾地感慨：“你要是也能來就好了。”

帕薩莉笑了笑，沒說話。

“所以，你在忙什麼？”

“一個裝置。”她簡短地說，打算做成之前保持低調。

“好吧，做成了給我們看看，好嗎？”名内爾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保密。

“沒問題。”

“可能我有點冒昧，但我非常好奇，剛才萊比在跟你說什麼？”名内爾話鋒一轉問，馬上趕緊又舉起雙手表示絲毫沒有冒犯的意思，“我是說，我們今年要畢業了，都在忙着建立自己的人脈，而你肯定收到了不少合作邀請，但我想，你能不能看在我們一同去參加過國際交流會的份上告訴我，我的競争者都給出了什麼條件？”

“也就是說，你想找我合作？”帕薩莉忍不住笑着反問。

名内爾也微微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哦，沒什麼，”帕薩莉忍不住開起玩笑來，“他提出要給我‘聖誕紅’。我正在考慮呢。”

見明内爾困惑地揚起了眉毛，她笑了起來，“對不起，我在開玩笑。剛才萊比跟我隻是在閑聊，并沒在‘談合作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