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1
“我隻是擔心你被發現，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斷力。”帕薩莉隻用了一秒就想明白了他不高興的原因。
但湯姆神情淡漠，沒有接茬：“你動作最好快點。”
帕薩莉隻好照做。
訓練完畢後，他依舊沒搭話，徑自離開了。
他就是個混蛋。看着對方離開，她告訴自己。因為最近越來越順了，就變得更加自傲自大，早晚都得栽個跟頭。可這麼想着，她并沒有真的生他的氣。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的不痛快持續了相當長時間。哪怕期間她一再做出解釋，他也總拉着臉，一副冷漠的樣子。
這下，帕薩莉也不高興起來，接着失去了耐心，不明白他這回為什麼這麼較真，最後放棄了溝通——眼看這學期間就要結束了，下學期末就得參加O.W.Ls考試，得加緊學習。此外，她還得兼顧周刊社團的事以及門鑰匙研究。倘若隻顧着去探究湯姆莫名其妙的情緒，那什麼事也别想做好了。
就這樣，他們兩人私底下誰也不搭理誰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聖誕節前夕。
假期即将到來，整個城堡也活躍起來。馬上就能回家的歡欣氣氛像啤酒泡沫一些膨脹，很快蔓延到了焦頭爛額準備O.W.Ls和N.E.W.Ts考試的高年級們這裡，讓他們焦慮沉重的心情也暫時輕松起來。
本來，告别了忙碌的賽季後，她們一道投入了緊張的備考中，但現在受到周圍人的影響，也開始坐不住了，打算起過節的事來。米莉安問帕薩莉要不要去她家。
“今年我們家要來好幾個朋友。奧古斯特也會來，還會帶上他的朋友。媽媽說興許到時候可以舉辦一個小型家庭舞會。如果人多，到時候我們就不缺舞伴了。”
帕薩莉想象了一下，不由得心生向往，可還是有點猶豫。其實她最近想過這個問題。隻是選擇有好幾個，讓人拿不定主意——是給艾弗裡夫婦寫信，去看媽媽，留校，回慈善院，還是接受米莉安的邀請呢？
“你還考慮回慈善院嗎？”聽了她的想法後，米莉安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此時是晚上，她們正準備去上天文課。
“我覺得應該回去幫忙，起碼呆上一段時間。那裡人手不夠，孩子卻增加了，正是需要幫忙的時候。雖然不确定能否幫得上忙，但總覺得不管不顧很不像話。科爾夫人她們畢竟照顧了我很久……”帕薩莉低聲說，有些悶悶不樂，“當然，要說心裡話，我肯定更想跟媽媽過節，也想去你家……”
“别這麼死闆，”米莉安思索了下，眼睛一亮，出主意道，“你可以先回家跟媽媽過節，然後來我家，期間順道去慈善院。我認為，比起呆在那裡，還不如帶點吃的或者用的東西。哪怕麻瓜界的戰争結束了，他們也需要這些東西。”
“去你媽媽那裡前順道走一趟對角巷，買點普通人也能吃的和用的東西，來我家時，我們去接你，順道陪你走一趟慈善院，把東西帶給他們不就行了？或者，再怎樣安排一下，抽個時間去看一眼，留點東西就成。不然，呆在那裡也幫不上多少忙，或許還會添麻煩。畢竟我們校外不能使用魔法。而且現在麻瓜界的情況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是吧？”米莉安又勸道。
帕薩莉順着她的話想了想，發現是這麼回事。說不定現在跟他們差不多同齡的愛麗絲和比利他們已經出去賺錢了，而她和湯姆一直以來都呆在學校，對魔法界之外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最近魔法界的報紙也都不怎麼報道麻瓜戰争了，更多說的是歐洲大陸的局勢。想到這裡，她點點頭，感到輕松了不少。
可問題是，湯姆怎麼辦？
米莉安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又問，“那‘T’怎麼辦？他要留校嗎？”
帕薩莉不想說自己還沒問過對方——那樣顯得他們太親近了；也不想說自己沒想過這個問題——這顯然又太假了，畢竟米莉安早就知道他們來學校前就認識并清楚她很關心湯姆；更不想承認他們吵架了——這次明明是他單方面在鬧别扭。
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就隻好裝作不在意地撇了下嘴說，“不知道，他有自己的安排吧。”
米莉安揚起了眉毛，謹慎地看了一圈周圍，确認沒人注意她們，才湊近又壓低聲音問：“吵架啦？”
“那倒沒有，”帕薩莉平靜地說謊，努力按捺下不快的情緒。
“這麼看，你們還沒有在一起也不算壞事。”但米莉安顯然看出穿了一切，毫不理會她的遮掩，繼續說了下去，“看看我們現在有多少事要做啊，O.W.Ls，期末考試，N.E.W.Ts。此外，你得管周刊社團，研究；我得應付級長那套事務，魁地奇訓練和龍研究。挑這個時候談戀愛，簡直自找苦吃。”
說到這裡，米莉安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戀愛可不輕松。”
帕薩莉看着她，一時間感覺有點複雜——一方面，她突然發現朋友不知不覺在這方面老道起來，甚至能跟穆麗爾媲美；另一方面，對方沒有趁機拿她和湯姆開玩笑，令人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意外。
“你那是什麼表情？”見她一臉複雜地看着自己，米莉安假裝不高興斜眼看她。
“就是有點感慨，”帕薩莉也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說，“我的莉莉安不知何時在感情問題方面變得如此老練。”
“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去談個戀愛，也能總結出這些規律來，”米莉安毫不在意地扁扁嘴，随即愁苦地笑了一下，“不過說真的，我們倆現在可是窮于應對。”
“什麼意思？”
“我們不是下學期要考試了嗎？再過一年又該考N.E.W.Ts，然後是就業。我不知道自己最後能否去羅馬尼亞，能否加入布裡尼的團隊。如果沒法做這個，我想不出自己該做什麼。而傑特也在發愁——他想去聖芒戈或者歐洲的醫院工作，但治療師對課業成績要求很高。因此，功課方面，他得比我更上心才行。
可現在僅是維護關系就已經占據了我們兩個太多時間和精力，比如，得找時間約會，想約會計劃。首先是沒時間，幾乎找不出閑暇陪對方；其次，哪怕騰出空檔共處，稍有不慎，雙方又都會覺得被辜負了——接受約會安排的人希望落空，覺得對方不重視自己，而負責安排的人又很委屈，認為付出沒有得到肯定。更不用說偶爾還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甜蜜的時候，就基本上什麼也做不了啦，因為總想待在一起說傻話。”
帕薩莉理解又同情地皺起了眉頭，“那你們有想出什麼辦法來嗎？”
“沒有。我們沒時間。最近的一次約會還是去看魁地奇比賽。他很累，又神經緊張，最近總是感冒。我考慮再三，覺得實在不行，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對付過去，然後再在一起。但估計傑特不能接受吧。”
帕薩莉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什麼叫‘先把事情應付過去，之後再在一起’？”
“就是畢業前暫時分開。”說到這裡，米莉安的語氣輕快了不少。可她聽得出來，這隻是強裝出來的——實際上，對方疲憊又傷感。
頓時，帕薩莉為他們難過起來——傑特是個很好的男朋友，既包容又體貼。每逢魁地奇賽季，他都會天天早出晚歸地跑球場給米莉安送吃的，弄得所有人都很羨慕。而米莉安也很暖心，總能在一些很細微的時候給予他愛意和支持。比如之前赫夫帕夫輸了比賽，她緊緊握着對方的手，還親吻他的頭發。
“你們還沒有談過，是嗎？”她小心地問。
“沒有。但我可以想見，他肯定又會說，除非我厭倦他了，想要分手，”米莉安勉強笑了一下。
帕薩莉看着對方發愁的樣子，頓時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她沒有心思捉弄人了。
“不如去問問柳克麗霞和伊格内修斯是怎麼安排時間的，”帕薩莉想了一會說，“還有穆麗爾，她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成績卻也還過得去。”
米莉安瞪大了眼，“我怎麼沒想到呢？柳克麗霞的O.W.Ls成績很不錯。聽阿爾說，她隻有三門還是四門功課沒拿到O。穆麗爾也隻有一個不及格。”
她說着，給了帕薩莉一個擁抱，随即又告誡：“戀愛什麼的，确實需要很多時間和精力。如果‘T’私底下這麼難哄，你還是把交往的事往後放放吧，起碼等畢業以後找到工作再說。哦，我忘了，你們都有專利，根本就不用發愁……别瞪我，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我看得出來，你們遲早得在一起……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别撓我……”
接着，晚課一結束，米莉安就去找柳克麗霞取經了。帕薩莉則往周刊社團走。走到一半，阿爾法德從後面追了上來。
他揚了揚手裡的作業問：“一起嗎？”
“我得去社團，把天文作業寫完，然後确定一下聖誕周刊内容，”她說，“你開始複習了嗎？”
對方疑惑地揚起了眉毛：“你指哪個？”
“當然是O.W.Ls。”帕薩莉有點沒好氣地說。阿爾法德總是一副悠閑無慮的樣子，弄得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嫉妒——哪怕本學期一開始，所有五年級就都已經在為這件事發愁，他好像也不受一丁點影響。隻有當魁地奇賽季和聖誕節來臨，他才跟上大家的節奏，開始享受歡樂的氣氛。
“噢，當然。”他興緻缺缺地攤了下手，邊回答邊走在她旁邊，“時間轉換器沒了，隻能靠自己。可我們能别讨論這個問題嗎？”
“那你想說什麼？”
“哦，讓我想想，好像聖誕假期快到了？”阿爾法德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陣，繼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嘲笑般地問。
帕薩莉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好吧，就談談假期。布萊克少爺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什麼特别的。一切都随家裡做主，無非是聚餐，然後社交，”他被她的稱呼逗笑了，“你呢？”
“我要去看媽媽，之後到對角巷采購點東西，再去慈善院看看，最後拜訪米莉安。”
阿爾法德露出了羨慕的表情，酸溜溜地說：“你的行程安排真滿。”
帕薩莉好奇地問：“我也是第一次這樣。你過聖誕節的方式都不會變嗎？”
他點了點頭，懶洋洋地說：“頂多跟馬爾福他們騎騎掃帚。但今年，弗林特出事後，爸媽讓我少跟他們來往。米莉安也邀請我去她家了。我想，或許能說服爸媽，今年放我出門自由活動。”
“莉莉安姓沙克爾，應該沒問題吧？”帕薩莉問。
“不知道，”他歎了口氣，随即反問，“她跟你說了嗎？都有誰會來？爸媽到時候肯定要問，要是說不上來，或者有不合适的人到場，他們肯定不放我出來。”
他們說着假期安排，轉眼間轉過一個拐彎，來到周刊社團所在的走廊上，卻正看見燈光下，湯姆在跟一個高個子、紅頭發的漂亮女生說話。帕薩莉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六年級的安德烈娅-伯格森，曾在斯拉格俱樂部聚會上做過湯姆的舞伴。
似乎說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湯姆唇邊挂着微笑，也她把逗得咯咯直笑。
帕薩莉看到，這位拉文克勞六年級的臉都紅了。
她趕忙别開視線去跟阿爾法德說話，裝作沒看見。
湯姆和伯格森也沒有叫住他們。雙方都默契地無視了對方。
但帕薩莉還是聽到了他們談話的隻言片語——
隻聽安德烈娅-伯格森說：“真希望你聖誕節能來。我們跟威夫特家也是世交……”
哦，原來也有人邀請他度假了。這麼說，假期留校這個選項可以劃掉了。她不用擔心湯姆一個人獨自過節了。
這是好事。
可當和阿爾法德坐到座位上開始寫作業時，她卻忍不住開始走神，回憶湯姆剛才的表情——他跟伯格森說說笑笑的時候，好像挺真心實意的？
可那又如何呢？你為什麼要在意？想到這裡，一個聲音立刻跳出來質問，正是每當因他心神不甯時，跳出來教訓她的那個。
一直以來湯姆對很多人都笑臉相迎，她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清楚他向來對除她以外的人都表現出一副讨人喜歡的模樣。再說了，跟什麼人往來是他自己的事，她無權幹預，就像他也不能阻止她跟朋友們在一起。她得公平點。帕薩莉立刻接受教訓，對自己說，努力忽略胸口的憋悶和說不上來的惱火，把注意力拽回到作業上來。
然而，事與願違。
她始終無法專注。
更糟的是，湯姆還邀請伯格森進了社團，兩個人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同低聲讨論什麼，聲音一個勁鑽進她耳朵裡。
就在她準備施展一個屏蔽咒，把他們的聲音都隔絕在外面時，湯姆帶着對方過來了。
“帕薩莉，伯格森有個提議，你想聽一聽嗎？”他帶着公事公辦的口吻，輕聲細語地問，低頭看着她。
帕薩莉和阿爾法德同時擡起頭看向他們。
“當然，請坐。”她避開湯姆的視線，沖伯格森客氣地笑笑，繼而看向阿爾法德。
阿爾法德眨了下眼，随後聳了下肩，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阿爾，我的意思是，你往裡坐一坐。”見狀，她立刻有點尴尬地阻止，同時忍不住紅了臉——既然跟社團有關，那麼作為唯一的攝影師，阿爾法德自然也該在場。萬一有需要他的地方呢？
“噢。”阿爾法德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下鼻尖，向内挪了挪，騰出了位置。
湯姆謝過他後坐下了，臉上沉穩斯文的表情分毫沒變，甚至變得更加和顔悅色起來。但帕薩莉能感覺到，他不太高興。
可他有什麼資格感到不快呢，她窩火地想，于是轉而看向安德烈娅-伯格森。對方此時正在她身邊坐下，同時還沖她露出了微笑。
而一坐好，帕薩莉就發現自己被一股隐隐的高雅香氣包圍。顯然，伯格森擦了香水。頓時，内心的不快更強烈了——這香水味讓人想起三年級那次斯拉格俱樂部舞會，對方是那麼優雅舒展，而她卻曾當着湯姆的面練習如何改制長袍，好讓它變成像樣的禮服。她有點想皺眉頭，可忍住了。
“那麼，你的提案是什麼呢？”她問，努力忽略内心的火氣。
“哦，是這樣的，”安德烈娅說，望了湯姆一眼，沖後者抿嘴一笑，才再次看向她，“我想做一個關于決鬥小組的專訪，采訪一些組員們。湯姆說社團還沒有接受過專訪預定，我就想來問問。我姑姑最近辦了一個期刊，畢業之後，我會去負責青少年版面。在此之前，想積累一些經驗。”
“如果是專訪預定的話，我想你得把事情交給我們。但這樣一來，你能學到的東西并不多。”帕薩莉聽完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