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視了一會後，湯姆卻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這笑聲雖然又短又輕，但其中隐含的愉悅感卻讓帕薩莉感到更莫名不安和說不出的惱火了。

沒等她想出什麼名堂，就像是錯覺一樣，湯姆便恢複了以往冷淡的語氣：“你會知道的，很快。現在，回去睡覺。”

帕薩莉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他這種語氣――當然他一直以來跟她說話的口氣都不客氣，可眼下這種口吻更讓她不快。

那種居高臨下顯得那麼自然和理所當然――就好像她已經是他的跟屁蟲或是别的什麼所有物了一樣。

可帕薩莉不記得自己有向他屈服過――當然她指的是為人和原則上的屈服，而非一般小事上的。

但不論如何，把湯姆出身的秘密洩露給了米莉安知道這件事算是翻篇了。

*****

事實證明，湯姆的情報沒有錯。

很快，他說的那件“很快就會知道”的事，在他們乘坐火車到達霍格沃茨展開三年級校園生活的第一個周末，就揭曉了答案。

事情是這樣的，周五晚上，拉文克勞休息室布告欄貼了一張面向三年級生的通知：

三年級全體女生請于本周六下午茶時間去醫療翼報道，男生則請前往魔藥教室。

醫療翼，奧平頓

魔藥教授，斯拉格霍恩

這張令人莫名其妙、摸不着頭腦的通知讓三年級女生們着實讨論了一陣，然後便有高年級女生悄悄透露：“哦，今年出了件醜事，所以學校會給我們上一堂特殊的課。”

“什麼醜事？”立刻有人問，但那名高年級卻諱莫如深，不肯說了。

“為什麼還要分開上課？”見高年級不回答，又有人好奇地問。

聞言，那個高年級女生立刻神秘而暧/昧地笑了一下，“噢，都是分開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等那個高年級走開後，一直沒說話的一名四年級女生悄悄告訴她們：“呃，不出意外，應該是生/理/課2。”

話音剛落，好幾個人立刻倒抽了口冷氣，不少人既震驚害羞，又忍不住期待，紛紛望向她。這個女生見狀，聲音壓得更低了：“聽說五年級還是六年級，有人懷孕了，在課堂上吐了出來，同學把她送到了醫療翼，奧平頓夫人當時檢查完，臉都青了。然後那個女生就休學，轉去聖芒戈了。學校怕再弄出點什麼意外來。高年級據說已經都被教訓過了。”

“可是，那個……父親是誰呀？”有人用更低的聲音問，其他人為‘父親’這個詞又發出一陣唏噓和感歎，接着趕緊看向那名女生。

“不知道，”那名女生聳肩，臉上露出遺憾和劫後餘生般的後怕來，“反正離男生們遠點吧。鬧出這種事，可丢死人了。隻希望這名女生不是純血統，否則家族都得跟着蒙羞。”

包括帕薩莉和米莉安在内的女生不由面面相觑，也露出謹慎和害怕的神情。

不過，這種恐懼似乎就像倫敦的太陽，現身還沒多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更多女生開始感到興奮和期待，男生們也坐立不安，比往常更躁動，在走廊上奔跑、打鬧和違反校規使用魔法的不在少數，引起女生們的誇張驚叫和閃躲。

帕薩莉注意到，男女生們好像看向對方的眼神都跟以往不同了——讓人隐隐感到羞恥，惱怒，卻又說不出具體指責的話來，跟她那晚在湯姆房間的感受很像。而且，哪怕課間都開始越來越頻繁能看見前後桌的男女生用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方式互動——

“哦，法斯賓塞，别碰我！”一名女生突然尖叫着跳起來，引來所有人的視線，“你真可惡！”

然而，“可惡”這個字眼從她嘴裡吐出來，卻并沒有多少指責的意思。那名女生漲紅了臉，瞪着坐在她後面的男生。那男生顯然也有這種感覺，雖然也紅了臉，但露出有恃無恐的表情：“妮娅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女生臉更紅了，在衆目睽睽之下不敢說了，隻好拿筆記本象征性地打了對方的手一下，就立刻轉回頭去。而她旁邊的女生，也就是她的閨蜜，則興奮地跟她咬耳朵。

那名男生看着她倆，旁邊的男生就開始起哄，他便露出逞強好勝的表情。

帕薩莉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何，這種互動明明沒什麼，卻讓她覺得非常不體面。

周六那天，整個學校四個學院的三年級女生全集中在了醫療翼。

這裡被施了空間延展咒之類的，容納了所有人。

平時放空病床的地方被騰出來了，為數不多的三兩個病患給暫時移到了旁邊的小診室裡，這裡被圍成了同心圓的一圈圈椅子和桌子占據，桌上還擺了一些鉗鍋和魔藥材料。

格蘭芬多的姑娘們動作最快，搶到了最靠近中心的那一圈位置。

斯萊特林們緊随其後，占據了最靠内第二圈。

剩下的拉文克勞與赫夫帕夫的女生們則很友好随意地彼此混雜着坐在了剩下的空位上。

奧平頓夫人從桌子和椅子圈中間預留的一條狹窄的通道走到圓圈中間，揮舞魔杖，憑空變出了一塊黑闆，懸浮在她身後。

帕薩莉注意到黑闆下方的卡槽裡還備有粉筆。

看來這堂課還挺正式，她想到，随即有些猶豫和後悔起來――她隻帶了一本小本子和羽毛筆，不知道做筆記的話，夠不夠用。

因為來之前，她以為這堂課隻是大概講一些女孩們該知道的常識，用不着煞有介事地記筆記。

“你們都13歲了，”就在帕薩莉後悔地摸着口袋裡的小筆記本時，圓圈中間的奧平頓夫人開門見山地說，“是大姑娘了，有好些想必已經來了月/事。”

這番開場白話音剛落，便引起底下一陣陣興奮的竊竊私語和隐晦的眼神交換。

見狀，奧平頓夫人立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把注意力放回到她身上來――她的表情很嚴肅，帕薩莉猜測可能是因為那名出了意外的女生，“有沒有人不知道月/事是什麼？”

帕薩莉想舉手，可發現沒人動，便又有些猶豫。

好在奧平頓夫人也料到了沒人會回應，便不管大家是否真的都知道，便開始噼裡啪啦地解釋起來，“女性到了一定年齡，就變得成熟起來，具有孕育後代的能力……”

說到“成熟”和“孕育”時，有人忍不住開始相互交換心照不宣的眼神。

奧平頓夫人注意到了，嚴厲地看了她們一眼，她們就立刻紅着臉閉上了嘴，隻不過神情并不大服氣。

“你們務必要自重，不要輕而易舉就跟男性發生關系。否則，我保證，那絕對是一種傷害，因為不僅兩/性/關系，懷/孕還是産/子，這些都是對女性/身體和心理負擔很重的事情，往往會影響、改變甚至決定一個女孩的人生觀和以後的幸福。我希望你們能認識到，懷/孕是一種嚴肅的責任，而不是嬉鬧一時、享樂一夜的意外事件。

你們的家人和朋友也不希望任何影響名譽和健康的悲劇發生在你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當然，在合法的婚姻和真摯的感情下，男女雙方發生關系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奧平頓夫人似乎也明白過來在座的人都得知了那件醜聞，便忍不住旁敲側擊地警告在座所有人——大多數情況下，醜事最先不胫而走，很多時候甚至傳着傳着走了樣，不僅最終起不到警示作用，還會誤導許多人。她語氣越發嚴肅認真，可底下雖然一片噤若寒蟬，但很顯然這種威懾隻能短期奏效——鑒于醜聞傳出沒多久，女生們就将之抛在腦後。

然而，帕薩莉聽了進去。奧平頓夫人帶說教意味的警告顯得有些強勢，可卻讓她不由想起當初被湯姆打了一頓後，科爾夫人嚴厲禁止院裡所有男生靠近她的事。哪怕到最後，科爾夫人還是沒法長期盯着男生（主要是湯姆），但此時她忽然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種被人護着的踏實感。看着奧平頓夫人，她心裡暖暖的，認真地點頭，态度比上課時還認真。

奧平頓夫人在一片看似縮頭縮腦，實則将信将疑，甚至不以為然的臉中間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與衆不同的帕薩莉，原本嚴厲的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稍微溫和了些，開始簡單明闡述男女在一起時是如何懷/孕的原理，接着詳細普及了一些女/性/基本生/理知識，并用黑闆畫的方式給她們演示了如何使用衛生棉和衛生巾，如何清理個人衛生以及如何做好避/孕/措施。

“記住了，避/孕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魔藥，一種是魔咒，接下來，我會确保你們學會制作這種魔藥和施展這個魔咒。越快學會的人可以越早結束這門額外課程，恢複雙休作息。”

在講述這些時，奧平頓夫人始終很莊重，再加上這都是很實用的知識，沒多久，大家就跟她一樣認真聽了起來。

帕薩莉記下了魔咒的讀音，拼寫，手勢和魔藥的配方以及熬制注意事項後，便開始練了起來。因為格外認真，因此她是第一個掌握了咒語的人，而斯萊特林的另一名姓格林格拉斯的女生則成為了掌握魔藥制作的第一人。

她們都為自己學院分别加了10分。

這堂課結束後，帕薩莉和米莉安都已經掌握了施展魔咒的方式，然而魔藥制作則跟大多數人一樣，第一次沒能成功，下次還得再來上課。

因為這份魔藥熬制步驟很多，要求的事項很雜。

“可惜魔藥還得再練習，”米莉安遺憾地說。

“下次就能熬出來了，我看見你就差那麼一點，車前草放得早了點。”

米莉安點點頭：“我們下次一定一起成功。”

與此同時，她們從禮堂經過時，恰巧男生那邊也結束了，陸續從地窖走上來，彼此也在竊竊私語，有好幾個臉上還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帕薩莉頓時覺得男生們更加面目可憎了。她得保護好自己。

但同時，她也明白過來湯姆那天晚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相比之下，湯姆居然還不算壞到底，帕薩莉撇撇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