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生/理/課在三年級生中間帶來的激動和興奮一時半會無法平息，再加上下周末起得到家裡同意的人也可以前往霍格莫德魔法村莊，因此即便三年級的課業相比前兩年驟然加重變多，大多數人也依舊适應良好地從繁忙的學習生活中擠出一些聊天和玩樂時間。

已經升入四年級的穆麗爾和柳克麗霞最近也神神秘秘的，經常湊在一起興奮地讨論什麼（主要是前者興奮而後者傾聽）。

終于，某一天，穆麗爾還是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米莉安和帕薩莉。

“我準備去霍格莫德跟人約會。”穆麗爾禁不住激動地透露，興奮地臉也紅了。

柳克麗霞也半是害羞半是期待地抿嘴笑了。

“你們也可以準備準備了，說不定也會有人約你們。”穆麗爾建議米莉安和帕薩莉道，“要麼跟家裡說一聲，要麼去霍格莫德轉轉，買點好看的袍子，休息日穿。”

米莉安挺心動，可也有顧慮，“我還有魁地奇訓練。”

“不用擔心，訓練跟這個一點都不沖突。而且魁地奇還能讓你的身材變得更好，臉色更紅潤。”穆麗爾說，“對吧，莉莎1？”

柳克麗霞笑着點頭，“的确是，阿爾法德好像這學期開始就竄高了不少。”

“反正，就是不能放過現在的時機，什麼樣的男孩子都得交往看看，”穆麗爾咯咯笑着說，“這樣才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而且，哪怕就算是以後不會跟這裡面任何一個結婚，也算是很美好的經曆。畢竟，誰說戀愛最後就得結婚呢。”

“可還是以結婚為結局比較好吧？”米莉安不以為然，“否則不是一場空嗎？”

“怎麼會是一場空，”穆麗爾說，“這可都是經曆呀，想想看，喜怒哀樂，以後回想起來不是很有趣嗎？而且跟人說起來，也怪厲害的。”說着，她傻笑了起來。

三個女孩在一旁讨論這個的時候，帕薩莉則低頭刷刷地寫着作業――可她始終無法專注起來。

穆麗爾的看法在她看來簡直太輕浮了，這跟文學作品裡的交際花有什麼差别？

而且，“各式各樣的男孩”？

包括那些上完生/理/課就一臉暧昧地盯着女生看的家夥嗎？

至于不跟對方結婚？

那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不說傷了雙方的感情，還浪費了時間和精力呀。

結果到頭來，還把這種經曆當成談資說給人聽？

帕薩莉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終于放下了筆，一心一意地關注起這場讨論來。

“如果沒有哪個喜歡的人，當然可以試着跟不反感的男生談一談，”柳克麗霞說道，“可如果有喜歡的，我認為這樣就不對了。”

米莉安也表示贊同。

“可如果那個人不喜歡你呢？”穆麗爾挑眉問，“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想想吧，男生都特别任性，對不喜歡的女孩有多刻薄無情。這種情況下，還要折磨自己嗎？暗戀和單戀都是很痛苦的，經曆過就會知道。那麼為什麼不試着換個思路，換個人看看呢？興許隻是這個人碰巧身上的哪個某個方面吸引了你，比如某種顔色的頭發，某種顔色的眼睛，或者這個人身上某個品質。這些别人說不定也有，隻是你沒去認真發現罷了。”

其餘三個女孩不說話了。

柳克麗霞垂下了眼睛，臉色有些晦暗了下去。

米莉安也垂下了眼睛，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樣。

帕薩莉也認真思考起了這番話的邏輯性，從她看過的文學作品裡找例子驗證。

想了一會，不得不承認，穆麗爾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

“隻是一種可能性罷了，”穆麗爾看看大家都一副認真傾聽和思索的樣子，不禁挺得意，又故作高深般地輕飄飄加上一句，“說不定跟其他人在一起交往看看反而能展現出真實的自己。而說不定真實的自己正會吸引你喜歡的那個人呢。畢竟在喜歡的人面前人們總是扭扭捏捏的。”

話音剛落，除了帕薩莉之外的兩個女孩臉上的認真的若有所思轉為了一閃而過的動搖，繼而不好意思地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害羞的掩飾性笑容。

帕薩莉更是第一次正視這位女性朋友，心裡覺得挺意外也有些不服氣――雖然對方大多觀念在她看來不能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描述的這種情況有些道理。

說不定對方不喜歡自己就是因為自己不敢大膽展示。

這種情況在文學作品裡也寫到了，多少誤會就是因為沒有及時說開以及正确直率地表達出來，才導緻兩個本應兩情相悅走到最後的人分道揚镳。

帕薩莉完全沒想到穆麗爾還能有這種敏銳的發現。

要知道，穆麗爾看上去一直都很單純，完全不是那種會深入思考和細緻觀察的人――她通常性格開朗、脾氣急躁，為人熱情，有時候還有些遲鈍粗心，經常丢三落四，或者說出些讓人尴尬的話來。

可對方這種“沒有喜歡的人便嘗試跟不同的人交往”，“反正又不一定結婚”以及“将來可以拿這些經曆回憶并且當談資”的觀念在帕薩莉看來又有點離譜且太不尊重自己了。

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喜歡什麼人，肯定不會願意對方碰自己的――别說親吻擁抱了，拉手都不行。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反駁起來：“也就是說，分兩種情況，沒有喜歡的人時先跟不同的人交往；如果有，但對方沒有這個意思，那麼也先跟别人交往喽？可不喜歡的人，你還願意讓他們碰你嗎？不會覺得很難受嗎？”

穆麗爾想了一下，然後痛快地搖了搖頭，“那不行，如果我不喜歡，肯定不會讓人碰我。”

帕薩莉不由自主露出了“看吧”的表情。

可對方馬上又接着道：“但我如果願意跟他交往，說明并不讨厭他呀？”

穆麗爾挪了挪屁股，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解釋道：“比方說，一個幹幹淨淨、長得也還可愛、性格也還溫柔善良的男孩喜歡我，而我之前因為他性格比較腼腆所以沒注意到對方。這種情況下，不就可以試試看嗎？因為對方也隻是由于害羞才沒能敢大膽展示自己呀。說不定你們交往了，你近距離觀察過他了，才發現這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人，你最後會越來越深地喜歡上對方。”

帕薩莉不說話了。

可她并沒有輕易認輸，而是想了一會，又就穆麗爾另一個觀念反駁道：“那好吧，可交往卻最後不跟對方結婚，這樣豈不是很不道德嗎？我是說，對自己也好，對對方也罷，都很不負責任呀。”

“可你們在交往過程中發現彼此不合适呀，難道還要勉為其難在一起嗎？”

帕薩莉再度沉默了，因為她想到了以前讀過的《安娜-卡列尼娜》。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的确是痛苦的。如果卡列甯能找一個跟他一樣将理智、名譽和責任視為至上的妻子而不是重感情、純真卻沖動的安娜，那悲劇的必然性就會減小不少。

穆麗爾等了一陣，見帕薩莉沒有再說什麼，便高興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總結般地說道：“總而言之，戀愛是婚姻的試金石，兩個人是不是合适，看戀愛就知道了。多多地談戀愛才能确定到底哪個合适。要是不合适，當然是不能走入婚姻的。”

聽到這句話，帕薩莉終于又重新找回了底氣，她擡起了眼，堅決搖起了頭：“你錯了，我以前在鄉下生活的時候，見多了對自己妻子拳腳相加的丈夫，戀愛并不是婚姻的試金石。它是欺騙女性步入婚姻的陷阱。”

米莉安和柳克麗霞驚訝地看向她，她在她們的注視下臉慢慢紅了，可也并沒有退縮：“據我觀察，這些男人在婚前對自己的妻子十分體貼，經常來妻子家幫忙做農活，帶吃的東西，而且對妻子的脾氣十分包容，看上去沉默可靠。然而結了婚，有了孩子後沒多久，就開始原形畢露。”

穆麗爾瞪大了眼睛，米莉安和柳克麗霞倒吸了一口冷氣。

帕薩莉繼續說下去：“這些女性真的很可憐，不僅要成為丈夫的出氣筒，每天還要幹很多家務，比如喂豬，挖土豆，洗衣服，縫衣服，采購，做飯和給年幼的寶寶換洗尿布。”

“可是，”穆麗爾坐不住了，“那是因為這些都是麻瓜女性吧？她們沒法使用魔法，一切事情才都不得不親力親為。”

“可麻瓜不也是人嗎？包括我見到的有錢的淑女和紳士，也大多跟丈夫貌合神離。關于這點，文學作品裡也有具體描述。”

“但那些隻是小說！”

“小說難道不是來源于生活嗎？”

“可小說是經過加工的，大多有誇張的成分。”就在穆麗爾瞪着眼睛無法反駁時，柳克麗霞不緊不慢溫柔地插話了。

穆麗爾趕緊點頭，然後緊盯着帕薩莉，看她又有什麼話要說。

帕薩莉絲毫沒有退卻，反而越發認真起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朋友們把這其中的利害說清楚，“但誇張的成分不就是作者想要強調的部分嗎？這不正是作者想要發表的看法嗎？作者之所以有這種看法并将之付諸筆下，難道不是因為見過甚至遭遇過這種事情才會形成這樣的觀念嗎？”

“可就跟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性一樣，有不幸的怨侶，也有恩愛的夫妻。”柳克麗霞心平氣和地說，“我的父母雖然因為利益和名譽而結合，但他們現在很尊重、欣賞和關心彼此，他們勢均力敵又惺惺相惜。”

“對對，還有我的父母，他們感情特别好，有時候都把我們冷落了。”穆麗爾也趕緊點頭支持。

米莉安瞥了眼挑着眉毛表示懷疑和不能相信的帕薩莉，也輕聲開口了：“我的父母感情也很好。所以我也想找一個那樣的伴侶，跟他快快樂樂地度過一輩子。”

帕薩莉看着她們，她們也瞪着她，彼此都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相信她們所說的那種“幸福、彼此尊重又相互關愛的夫妻”真實存在，她們也十分驚訝世界上還有“丈夫會暴揍妻子、夫婦會貌合神離”的情況。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還是柳克麗霞再度出來調和：“不過，我們所見到的都是旁人的例子，自己并沒有親身體驗，所以這一切也不過是一種預想罷了。說不定以後有了經曆，我們的觀念會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