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說完這些話，阿爾法德挑了下眉頭，繼而眼睛裡流露出些笑意，可嘴角卻趕忙往下撇了一下，壓制住這個即将綻放的笑容――好像不想讓她看出來他為此感到有些得意似的。
可即便被打了岔，他也并沒有輕易放過這個話題，而是繼續看向湯姆，語氣裡帶上了好奇地問道：“是嗎？這麼說，你很忙嗎，裡德爾？”
見狀，帕薩莉不由得睜圓了眼睛瞪他――她簡直不敢相信――雖然他看上去很真誠，可其實是在試探什麼，也好像是挑釁。
本來嘛，在認識兩年的時光裡，她已經習慣并對這位斯萊特林朋友性格裡時不時發作的、令人感到心驚肉跳的特點見怪不怪了――私底下，他有時會突如其來地說一些讓人難為情或者尴尬的、具有莫名試探性的話――可這并不代表她能面對眼下這種情況而依舊從容淡定。
那可是湯姆！你在幹什麼！帕薩莉不禁生出了想踢阿爾法德一腳的沖/動，臉都急紅了。
而湯姆這邊呢，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試探和挑釁，反而平靜下來了――似乎一條感受到危機和試探後，立刻将自己包裹着盤起來的蛇一樣，将所有情緒絲毫不漏地暫且隔絕了起來，以免讓人察覺到什麼――抱歉而遺憾地說：“的确是去不了，而且我也不太擅長運動。”
“運動沒有什麼擅長不擅長的，”阿爾法德聳了下肩膀，忽視了湯姆口中“去不了”這個說法，直接對“不擅長運動”這個點表達了不以為然，“多練習就行，以你的條件絕對沒問題。”
湯姆露出了有些猶豫的神情――似乎有些被說動了，但又沒法下定決心的模樣。
“你就來飛飛看，我記得一年級的時候，你飛得還不錯。如果實在不行，就算了。”見狀，阿爾法德耐心又通情達理地說。
湯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了十幾秒，然後才舒展眉頭，露出了被說服後的坦然和一絲無奈，點了點頭答應了：“那好吧。”
既然應下來，他也就不再扭捏，而是大大方方反問阿爾法德，“你們什麼時候有空？我過去。”
“不出意外的話，開學後第二周的周六要訓練，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球場，讓格林特看一下就行。”阿爾法德說。
“那說定了，”湯姆微笑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比剛才猶豫的時候輕松從容多了。
“一言為定。”阿爾法德拖長腔調，懶洋洋笑了下，一副達到目标後的自信模樣。
湯姆也彎了彎嘴角。
而伊格内修斯則老早對這個對話失去了興趣，轉而又去欣賞那把買不起的掃帚了。
穆麗爾則一個勁盯着湯姆和阿爾法德來回看。
而見狀，帕薩莉則反而冷靜了下來――或者說，當事情朝着自己既無法掌控也沒法插手的方向一路狂飙時，她便試着選擇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因為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法像在慈善院護着艾米和丹尼斯一樣護着朋友們――畢竟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不可能時時都聽她的話、躲在她身後，不跟湯姆說話和打交道，尤其是阿爾法德，威夫特和柳克麗霞，他們跟湯姆還是同學院的同學，總會跟他有接觸。
她似乎并不能把所有人都護在身後。
不過，她倒是可以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助――比如，倘若阿爾法德真的不幸中了湯姆的陰招，那她可以想方設法地暗中幫助他，不是嗎？
“那麼我就不打擾了，”此時，湯姆跟阿爾法德彼此還算友好地沖對方笑了一會後，前者便主動禮貌又識趣地說。
“不會，”這回，阿爾法德又搶在了帕薩莉前面說道――真神奇，他的語速明明聽上去并不快，可以說是很慢的，然而一旦開口後，就讓别人沒法插嘴――或者說，覺得不合适/插/進/來：“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逛逛？”
“也行，”湯姆居然認真考慮了一下，繼而爽快答應下來，接着還反而也表達起了關心，“你們東西都買齊了嗎？”
“還差幾樣……”阿爾法德從聳肩，從長袍口袋裡拿出購物單，一樣樣點了起來。
此時，穆麗爾拽了拽帕薩莉，在她耳邊低聲興奮地嘀咕起來：“去年學期末我就聽見同寝室的幾個女生聊起這個裡德爾了，今天一看，的确長得不錯，以前怎麼都沒注意到他呢。”
“興許是斯萊特林休息室光線太暗了吧？”帕薩莉瞥了眼兩個和諧交談起來的男生，因為心裡已經做好了一個大概的打算，便稍稍放下心來，開起了玩笑。
穆麗爾發出了一串笑聲。
結果，這兩個小時裡，氣氛居然一直都十分和諧，沒有一點不對勁。
湯姆，阿爾法德和威夫特三人邊走邊說，伊格内修斯則心急地丢下大家先去買東西了，說是“要趕緊買完再去看一眼掃帚”，穆麗爾則挽着帕薩莉絮絮叨叨地議論起最近女孩們熱切讨論的男孩來。
湯姆跟另兩個男孩走在她們前面幾步之外，看上去輕松适然――流露出的氣息也十分平靜。
一切都看上去再自然不過了。
最後，還是帕薩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跟穆麗爾說了一聲，主動跟前面的三個男孩告别。
“這麼說你後天還會來？”阿爾法德問。
帕薩莉點頭。
“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出來。”他拖着腔調說。
威夫特則有些為難，“最近家裡有點事，估計出不來了，”說着，還給了帕薩莉一個“你知道的”眼神。
帕薩莉立刻理解地點點頭――明白是賽迪莫斯的事情讓特拉弗斯家這段時間陷入了忙亂。
穆麗爾則說不确定，“伊格斯每天都來看掃帚，爸爸媽媽已經煩了他這點，而且，放假這麼久，他好像根本沒動過作業。”
說着，她也匆匆跟大家告辭，說是要捉弟弟回家。
于是，大家便散了，而等到看不見幾位朋友的背影，帕薩莉才追上了湯姆――此時他們已經到了破釜酒吧後院門口。
“你真的要去申請成為魁地奇球員？”忍了又忍，帕薩莉還是沒能忍住搭話――湯姆的低氣壓都沒法阻擋她。
湯姆低頭掃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你認為我不行？”
“當然不，”帕薩莉立刻說，認真地與他對視――這點很重要，尤其在他起疑心的時候――并用自然而然的口吻安撫道：“隻要跟魔法有關，你就沒有不擅長的。隻是，那樣你會很忙了。”
湯姆不說話了，陰着臉，似乎在思索。
等了一會見還沒有回答，帕薩莉就放棄了這個話題。
然而，湯姆又傲慢地輕聲開了口：“也沒壞處，既然人人都愛這個愚蠢的運動……”
帕薩莉有些驚訝，她知道他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這種“除了浪費體力和追求/感/官刺激外一無是處”的運動――既不能讓人學到更強大的魔法，也還容易受傷。
可緊接着，她又明白了，這的确是又一個打破他目前人際僵局的突破口，湯姆的考慮很有道理，既然人人都喜歡魁地奇，那麼如果他也參與其中，并能成為佼佼者，自然百利而無一害。
但同時，她又再度為阿爾法德擔心起來――畢竟他剛才不知為何試探和挑釁了湯姆，後者很有可能會在某個時候報複回來，比如在訓練中使點手腳。
然而，轉念再想，阿爾法德飛行技術不錯，作業和考試往往也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拿到高分，她就又覺得沒那麼擔心了。
何況，就像剛才想到的，即便湯姆暗自找他的麻煩，她肯定也會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再不濟，她還可以去向教授們求助――或者賽迪莫斯和媽媽請教。
在這個基礎上，她再努力一些學習魔法，加強自身的能力，縮小跟湯姆之間在魔力方面的差距――畢竟帕薩莉自問領悟力方面湯姆并不比自己強多少――說不定以後不論朋友遇到湯姆什麼樣的報複，她都能輕松解決。
這麼一想，帕薩莉豁然開朗。
對呀，與其被動地擔心，不如主動增強自己的能力，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來得更有效。
“你笑什麼？”說出自己的決定後，湯姆便一直觀察帕薩莉的臉色，見她沒有回答，卻反而笑了，便拉下了嘴角，有些兇巴巴的懷疑道。
“我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你會變得很受歡迎的。”帕薩莉半真半假地開玩笑說，“到時候需要愁的就隻是怎麼打發掉黏上來的人。”
湯姆抿了下嘴――這個動作差點讓帕薩莉以為他會像阿爾法德一樣露出得意的笑意――繼而不屑又傲慢地表示：“打發那些腦子裡除了肌肉外一無是處的蠢貨可不用費什麼力氣。”
話雖這麼說，但帕薩莉感覺得出來，他倒是對此挺高興的。
然而，回去的路程被沉默籠罩，瑪莎神經緊張，好像生怕突然發生什麼襲擊，緊緊拽着帕薩莉和湯姆，走得飛快。
湯姆暑假又長高了一些，現在個子已經快超過瑪莎1，自然跟得上對方的腳步。
而剛到瑪莎肩膀高的帕薩莉2則跟得氣喘籲籲。
到了慈善院後，他們兩個就被安排去廚房幫忙。
在那裡，他們又為參加魁地奇選拔的事情小聲争論了起來。
湯姆既然動了參加球隊的念頭，便也試圖說服帕薩莉也去申請成為拉文克勞隊隊員。
但帕薩莉斷然拒絕――她可不想把時間花在運動上，有這些時間，她還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麼多學點魔法，彌補自己魔力不如湯姆的問題。
而且，她也不像湯姆，不需要通過這個改善人際關系。
最主要的是，她真不喜歡這種帶着/暴/力色彩的活動。
由于兩個人坐在小闆凳上面對面洗菜，離得很近，說話不會被剁肉餡的廚娘聽見，所以湯姆講話更加肆無忌憚：“你也該去鍛煉鍛煉身體，”他說，“剛才走了兩步路就累得氣喘籲籲，别以為我沒注意。”
“那是因為你們都比我高，我不得不小跑着，如果你一路跑回來，也會氣喘的。”
“這正是問題。”湯姆毫不留情地說，“你比那個沙克爾矮了一截。别忘了，你們都在學校吃飯休息，但你卻沒有她高。”
帕薩莉沉着臉不理他了，但手上洗菜的動作卻加大了些，把水濺到了湯姆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