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而逝,爬山虎葉片的紅色幾乎完全褪去,隻留下一派生機的綠色。
習慣了忙碌的生活,突然變得閑适時,會感到輕松而快活。但漸漸的,一種不适感就會爬上來,頹廢,無聊,無所适從。
川上葵能察覺到自己内心微妙的情緒變化。
為了排遣煩悶,大多數時間裡,她會在窗邊看那株爬山虎。
在橫濱的舊城區裡,又很多七拐八拐的小徑、暗巷、胡同,天空被纏繞交錯的電線分成一塊一塊,兩側的高樓遮天蔽日,烏壓壓的像試圖吞噬你的巨獸,罪惡往往滋生于此。
可這所公寓,雖然色調也是灰撲撲的,高樓間也靠得很近,也有電線杆架起紛亂電線,卻沒有那種可怖感覺。
為什麼呢?
川上葵認為,原因是那株爬山虎。
那株恰到好處的爬山虎,青蔥的一點鮮綠恰到好處。
不至于枯燥壓抑,也不至于鬼氣森森。
但是,川上葵根本沒有好好地在公寓外逛過,她見到的是那堵幹巴巴的牆和下面狹窄的路,加上她是被困在這裡的,便以為這周圍全是壓抑的。
其實,她不過是潛意識裡找了個理由贊美那株爬山虎而已。
“你看了它一個小時了。”果戈裡說。
“因為很無聊啊,我好無聊啊。”川上葵也不回頭,兩手仍然扒在窗台上。
她早就知道果戈裡在門外看着自己,隻是她什麼都沒說,裝作身後根本沒有這個人。
“你能花這麼多時間看着我,任務看來很順利哦。”川上葵看着爬山虎說。
小醜讨厭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觀衆,特别是這愛搭不理的舉動,随着時間推移,她這副樣子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他的手杖突然壓在川上葵肩上。
“是因為葵小姐在逃脫術上天賦太高,就這讓作為前輩的魔術師很有危機感。我實在太害怕了,害怕一個不注意又輸了一局。”果戈裡的聲音從激昂變得逐漸低落。
“所以一定要嚴加看管啊。”手杖突然橫着卡住川上葵的脖子。
川上葵伸手攔住卡在脖子前的手杖,慢慢地将它推遠。
“吓唬我很有趣嗎?”川上葵無語地回過頭。
這類若有若無的威脅,發生過太多次。
“咔哒。”
果戈裡站在門外,以一個标準的姿勢,冷漠地用手槍指着她。
川上葵冷不丁被槍指着,那一瞬間的殺氣刺激到她,她下意識側了身體,眼神瞬間警惕。
然後很快恢複原狀。
她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戈裡狂笑。
川上葵皮笑肉不笑,站在那裡,抱着胳膊,看他瘋瘋癫癫地笑。
“是真槍。”川上葵說。
“當然,不是真家夥,怎麼能吓住你呢哈哈哈哈哈——”果戈裡得意地笑着。
“能借我看看嗎?”川上葵問。
“當然——
可以。”果戈裡故意賣關子。
下一秒,那槍出現在川上葵手中。
川上葵拿起手槍,翻過來轉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槍支上有些暗紋,似乎是定制的,她把所有細節都刻到腦海裡,語調平穩不帶感情:“是軍警的制式啊。”
川上葵把槍随意地一丢:“還給你。”
果戈裡用異能伸手接住。
“最近,市區出事了吧?”川上葵靠在窗台上問。
“已經解決了。”果戈裡說。
“那,你還要繼續關着我嗎?”川上葵問。
果戈裡突然變得認真,他反駁道:
“葵小姐,與其說是我困住你,不如說,是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所以甯願被困在這裡,也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關住你是有點難,但對我而言,殺了你很容易哦。”果戈裡說。
果戈裡的忍耐到了底線,這次的威脅是真的。
之前的槍,就是證據。
果戈裡确實有很多辦法可以殺掉她,“槍”是非常迅速、非常快捷的一種,快捷到沒有讓被殺者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讓殺手猶豫的機會。
過程不會太長,隻要一瞬間。
或許是他突然想明白了川上葵身上所有的疑點,或許是他持續很久的心理鬥争與權衡有了結果,也或許是他那摯友點撥了他。
總之,這段清閑的時光要結束了。
“為什麼你之前要去殺我?”川上葵突然問。
在果戈裡意外的目光裡,川上葵說,“這就是我想得到的東西。”
“不要說是費奧多爾的要求,我要聽更深的原因。隻要你告訴我,我就可以離開。”川上葵提出交易條件。
果戈裡瞬移過來,槍口直直頂住川上葵的腦門,用的力氣還蠻大的,川上葵仰得脖子後面發酸。
他說:“我親愛的淑女,你的表演有點拙劣,不符合你平常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