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人生的結局,但不是故事的結束。
這場盛大的逃亡并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亡而停下腳步,鮮血、性命不過是黑手黨生活裡平平無奇的底色,與其哀悼同伴的去世,不如花時間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活下來。
對面失去了領頭人,但最終還是反應了過來,聽從手機裡那人的吩咐,重新追上來。
對面礙于人質不敢向車□□擊,轉而射擊輪胎阻礙他們逃離。
車身忽然一沉,似乎哪裡陷了下來。
佐藤将油門踩到最底,車身與地面摩擦出激烈的火花,耳邊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響。
佐藤說:“車胎被打爆了。”
18點54分
一行四人再次被迫停下。
川上葵閉上眼,漆黑的世界給她一種環境穩定是錯覺,她有點留戀,但還是迅速振作起來。
她拉開車門,将失去思考能力的田中推了出來,她半個身體在車内,半個在車外,用槍指着田中裕彥的腦袋:“都給我退開!”
“退到二十米外!再退!再退!”川上葵扯着嗓子喊。
川上葵想,現在的局勢至少比之前好,人質完全在自己手裡,這是老闆和安和用命換的。
她一手拿槍頂着田中的腦袋,一手從對面人群中點了一個人:“你,把那輛車開過來。”她随手指了一輛尾随他們過來的車。
那人猶豫着正要行動,卻被同伴按下哦。
“你個毛丫頭憑什麼頤指氣使的!“
“要麼你把車開過來,要麼他死!”川上葵無心争辯,直接吼道。
“再讓我重複我就給他身上開窟窿!”川上葵怒道。
車開過來了。
佐藤鑽到後座架着腿上受傷的大佐幹部出來,他迅速移動到新車邊,将駕駛座上那人踹下來,鑽進車内。
川上葵挾持田中後退着進去。
18點58分
她們成功換上一輛新車。
狙擊手這招用過了對面不會再用,但還是要保持警惕,再謹慎都不為過,她将田中放在後座充當肉盾,車緩緩駛遠。
行到郊區,周圍景色逐漸涼,假扮成港口黑手黨的盤龍會成員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出于忌憚沒有再追。
川上葵讓佐藤停車,她看了渾渾噩噩手足無措的田中裕彥一眼。
這種因為悲傷憤怒充斥着腦袋而感到無法思考的感覺,她明白,但她并沒有解決的辦法。
她無法說出任何安慰的話,也無法擅自做主給他介紹說這是裡世界的風氣,她甚至缺乏開口的勇氣。
最後川上葵隻是将田中放下車:“保重。”
田中裕彥卻突然開口:“知道她是卧底時,我緊張中又有些興奮,想借此機會徹底脫離家中。”
川上葵冷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她怎麼……算了。”田中裕彥腳步頓住,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又無話可說,轉身離開。
大佐一直安靜地坐在車上,現在卻突然開口問她:“你為什麼要對他說保重?”
她用一種平淡的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他是我們剛才死去的女情報員安和的戀人。”
大佐說:“原來如此啊。”
19點07分
前面有幾輛車攔住他們,車上下來幾人,均是黑衣,看打扮像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為首的那人川上葵并不認識,但那人兩手空空,毫無防備地走到車前,報出了川上葵他們的行動目的:“是從盤龍會那邊撤離的?還救出了大佐幹部?”
佐藤握緊方向盤不說話。
“你們是誰手下的。”川上葵阻止佐藤與大佐幹部下車。
“我們是尾崎紅葉幹部手下的。”那人回答。
尾崎紅葉,她跟這位港口黑手黨幹部層唯一的女性不太熟,不認識她的手下倒是有可能。
川上葵略略放松些,但總感覺有些不安。
那人說:“我派人護送你們回去。”
不,不對!
時間不對!
她将求援的消息報給港口黑手黨是在18:15分,從港口黑手黨最近的分部調人來也要至少一個多小時。
而她的求援信息要通過情報員傳遞給森歐外,森歐外審批才會派下支援,也要經過一段時間,這還是在不節外生枝的情況下。
那怕就當一個小時算,這些時間也遠不夠支援趕到的。
此刻這隊人卻出現在這裡。
川上葵扭頭問大佐認不認識這人,大佐的手在身下悄悄擺了擺。
大佐不認識,她也不認識。
她一面與那人交談,一面偷偷發信息向港口黑手黨确認支援的位置。
很快收到回複,支援還在很遠的地方。
她擡頭掃視了對面齊整的黑色隊伍,心頭生出一股寒意。
這一隊人是假扮的。
對方不知用什麼方法摸出川上葵他們的逃離路線,埋伏在這,經過多長談判交火,他們心力交瘁,在見到自己組織的救援時,防備大減,也更容易上當。
究竟是誰?
她隐隐感覺對面有一個極為厲害的人,機關算盡,通曉人心,每每于對面即将落後時用出奇計,給她一擊,迫使她不得不逃亡。
這人的行事風格與盤龍會不同,聰明到令人發指。
她面色如常,隔着後視鏡與佐藤對上眼神,然後說:“好,就留一輛車給我們開路吧。”
“下來包紮下傷口再出發吧。”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