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一處巷子。
矮小的男人腰部與腿部中了彈,雙手均被折斷,無力的躺在青石磚上痛苦地呻吟。
遠處的黑發少年容貌秀美稚嫩,繃帶纏住了部分臉頰和一隻眼睛,露出的鸢色的眼睛像一面模糊的鏡子。穿着襯衫領帶,外面披了一件過大的黑色大衣,衣擺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扇動,仿若蝙蝠漆黑的翼。
黑發少年太宰治毫不客氣地坐在矮個子腰部的傷口上,他痛得渾身一顫。太宰治用漆黑的手槍抵住他的額頭,他偏過頭,咬着牙沒有說話,看着像個硬茬。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太宰治顯然占據了主導權,他表現得很從容,伸出一隻瘦削的手掰過那男人的下巴,目光在那人的表情上遊走。
太宰治勾起嘴角。
太宰治這個人,生命裡一半的時間用來自殺,另一半均勻分給酗酒,失眠,自殘和來自港口黑手黨的各種任務。身體不算健康,體型在同齡人裡偏瘦,皮膚不自然地蒼白,力氣也不算大,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許多人心中是魔鬼一樣的存在。
他手指靈巧,輕易摸到了那人下巴上的關節,手上用力,卸了那人的下巴,另一隻手冷靜地将槍口塞進那人的嘴裡。
男人控制不住地分泌唾液,口腔無法閉合,唾液順着兩頰滑向地面。那人感到不安,又或者還有一種受辱的羞愧,瘋狂地扭動着,不住搖頭試圖甩開槍口,但太宰的手很穩,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他臉頰處的青石闆被浸濕,口水糊了他一臉。
“咔”,太宰治打開保險栓。
那人搖的更劇烈了。
“怎麼,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太宰治把槍口從他嘴裡拿出來。
那人被卸了下巴,沒法回答,隻能拼命點頭。
太宰治仿佛沒看見一樣:“沒有啊,那好吧。”他把槍口塞回去。
那人發瘋一樣扭動着。
“你扭什麼啊?”太宰治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轉頭問川上葵:“他扭什麼啊?”
川上葵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裡煤氣忘記關了,着急了?”
太宰治噗嗤一笑:“這樣啊。”
他接回了那人的下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那人如倒豆子一樣說出來所有他知道的情報。
他說,他是菊林會的小頭目,負責将“貨物”“打包”從各處倉庫轉運到港口,走海路運走。
森歐外繼任不久,威名不顯,有組織趁火打劫将手伸進橫濱。自去年十月起,三個月來發生了四十餘起失蹤案,失蹤者多為幼小的孩童和年輕女子,案件本該由警察負責,但橫濱地界魚龍混雜,警察是出了名的懦弱無能,案子一直沒能偵破。
直到今年一月初,港口黑手黨的一位成員執行完任務,在加油站遇到一輛載着古怪大木箱的面包車,而那箱子竟然會動,還流着血。
他彙報給自己的上司,最後在面包車上發現一個被拐賣的孩子。
根據審訊小組對司機的盤問,該人稱自己隻是幫朋友一個忙,以為箱子裡是動物,對此全然不知。一些審訊手段後,他改口稱自己受雇于菊林會,但苦于沒有直接的證據,事情隻能不了了之。
很快這件事跟鬧得沸沸揚揚的失蹤案聯系到一起。森先生說,橫濱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在港口黑手黨眼皮底下拐賣橫濱人就是在打港口黑手黨的臉。
他将此事交由太宰治調查。
負責拐賣與轉運的多半是普通成員,知道的不多,他們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摸清脈絡,等待一個夠分量的人出現。
現在等到了。
川上葵默默思考:轉運到港口嗎?
為什麼要運到港口,難道……買家在國外!事情變得複雜了,如果隻是菊林會那麼不足為慮,可還和國外的組織有勾結。那港口黑手黨會怎麼做,太宰治和森先生會怎麼選?
太宰治叫人将那個小頭目擡走了。
“你怎麼看?”他問,還叫人開了瓶礦泉水,在一邊彎腰洗手。
事情現在出現了變數,那個國外組織,川上葵不确定那個組織勢力如何,港口黑手黨有沒有與之對抗的實力。
如果隻有菊林會,川上葵一定會選擇給他們一個教訓,提着人證物證去敲打他們,談條件,甚至直接滅了他們,以達成立威的目的。
她的想法現在也沒有變。
菊林會這種極不人道的方式委實讓她感到惡心,渾身不舒服。
但她的想法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