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也就是三日前的沉木春。
除去烏玉岩,其他兩個都有蕭辰的出現,此外衆人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關聯之處。
啪的一聲,何煊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起身指着江暮白大聲質問:“若不是他刻意阻攔,那日我早已追上蕭辰,把他抓回來問話,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現在想來門派長老們說的也不無道理,你要不是真被美色蠱惑,怎會糊塗至此?!”
“就算……就算你到雷刑場受了三天的刑,也無法改變你放走罪魁禍首的事實!”
曉山青聽到江暮白在雷刑場受了三天的刑,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那可是雲夢澤用來懲戒死囚的刑罰,不管你修為多高,隻要進去一天都會受到無窮無盡的身心折磨,甚至還會在極大的程度上耗損修為。
即使有人僥幸撐過了一天,身上也會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會感受到傷口那猶如雷劈火燒的撕心之痛。
而江暮白,呆了整整三天。
“我說過,此事與我徒兒無關。放走蕭辰是我的罪過,日後我自會親手将蕭辰活捉回來,給雲夢澤一個交代。”江暮白轉頭對着四人說道。
曉山青看着江暮白耳垂那顆小小的痣,不由得想起那天她在古今閣看到的淮陰畫像,當真是一模一樣。
上次她發現這個線索之後,就以事務繁忙把江暮白叫來乾坤派幫忙,實則是暗中觀察了許久。
江暮白和淮陰,除了那顆痣以外,其他地方全然不同。再加上她又與江暮白相識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以前與現在也并無不同,直接排除掉現在這個江暮白是被人冒充的可能性。
但要說的話,還是有一點不太一樣。現在的江暮白,對蕭尋的态度,在她看來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一個師尊對弟子的程度。
不行,她還得親自問問。
就這麼想着,忽然察覺到有人擋了她的視線。
曉山青擡頭一看,隻見林牧時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在她面前站起身,左一扭右一扭地伸着懶腰。
沒辦法,阿青看江暮白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分了!!!就這麼當着他的面,赤裸裸地盯着他的情敵!!!
曉山青不解:“你幹什麼?”
鐘意珍在一旁不自然的幹咳了一聲,曉山青收回目光,頓時明白是什麼意思。
曉山青内心翻了個白眼,氣不打一處來,這些人又誤會她盯着江暮白入迷了?
“阿青,其實我覺得小……蕭尋他的确是生得仙姿昳貌,除了我以外,整個雲夢澤都找不出一個比他好看的。江暮白他若是真的被迷惑了,也……情有可原嘛!”
“閉嘴!”
曉山青沒好氣地看了眼林牧時,繼而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江暮白留下,我有事要說。”
這下可把林牧時急壞了:“阿青!有什麼事是我們不能一塊商讨的?怎麼還單獨給他開小竈呢?!”
何煊剜了一眼江暮白,便甩袖而去。
鐘意珍拉了一把還想作妖的林牧時,連忙制止:“哎呀走吧你!”
林牧時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鐘意珍出去,臨走前還不放心地對着江暮白說了一句:“你你你,阿青還受着傷,你可别耽誤她休息!不然我唯你是問!”
待兩人走後,江暮白打破了甯靜,他緩緩啟唇:“懷疑是我?”
曉山青也不和他打啞謎,開門見山:“憑蕭尋一個人可做不到這些事情,若真是他,隻能是你在暗中相助。”
“證據。”
“若我懷疑你便是淮陰呢?”
曉山青從衣袖中拿出那張畫像,擡手一甩,畫像被江暮白輕松接住。
打開一看,畫像上的人除了五官不像他之外,耳垂上那顆痣和臉型卻是幾乎别無二緻。
江暮白微微一怔,将畫像丢還給曉山青,随即又平靜下來:“之前你說過,淮陰是被師尊親手埋葬,做不得假。”
“可你同樣也是江九思親手撿回來的,身世不明,來曆不詳。江九思或許不知情,可你卻不一定。淮陰三百年前去世,你三百年前出現,你如何解釋?”
曉山青仔細地觀察着江暮白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絲貓膩,影響她的判斷。
“此外,你還有事瞞我。”曉山青問出了她心中疑惑,“你當初收蕭尋為徒,到底是處于什麼目的?”
那時候曉山青認為江暮白和她一樣,是看中了蕭尋的氣運,才破格收他為徒。可觀察到江暮白最近的狀态,她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江暮白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捏着茶杯輕轉,記憶碎片翻湧,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自打他記事以來,江九思就如同他的親生父親一般,對他寄予厚望。他是北滄派西北方向清塵山下,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因補貼家用上山采菇販賣,卻意外跌落山崖雙雙過世。原本在家照顧他的奶奶,也因為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内心承受不住而過身。
恰巧路過清塵山的江九思得知這件事情,看他可憐就将他帶回了北滄派,又給他取名為江暮白。
誰知江暮白随着年齡增長,天賦日漸顯露,不到及冠的他便因修為高超而聲名遠揚。而後江九思又傳授他北滄派秘訣——玄清劍訣,他也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融會貫通,整個雲夢澤都說他是千年一遇的奇才,比起八百年前的歸塵也是不遑多讓。
江九思是在任職北滄派掌門一百多年時,也就是仙魔契約簽訂不久後,将他撿回來的。
江九思見他天賦異禀,能力出衆,便想早早地将掌門之位傳給他。
無奈年輕時的江暮白實在是野慣了,不愛與人打交道,更不喜歡那些限制掌門的條條框框,所以對于此事是一拖再拖。一直到江九思期滿退位,才認命的接過北滄派掌門之位。
他不在乎自己身世如何,後來也時常到清塵山去祭拜他的父母。再加上,據那個村子的村民所說,江暮白得到的信息和江九思說的如出一轍,毫無破綻可言。
雖然沒有親生父母在旁,可江九思将他視如己出,江暮白也别無他求。除了偶爾會到人間遊曆個十年二十年之外,其餘時間加起來就這麼在雲夢澤活了快三百年。
江暮白将茶杯放在桌上,收起回憶。
“我的來曆早在三百年前就記錄在冊,你不是不清楚。至于淮陰與我的相同之處,實乃巧合,此外毫無聯系。”
曉山青不信他的空口白話,卻也沒有直接否認他:“明日一早,你與我一同到歸天山附近,掘開淮陰的墳墓,一探究竟。屆時你說的可信與否,我自有定論。”
“好。”江暮白答應得極快。
“你還沒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收蕭尋為徒?”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江暮白又想起蕭尋臨走前對他說的那番話,心不由得開始刺痛,比身上的雷刑之傷更讓他痛不欲生。
尤其是蕭尋任由蕭辰攬着他的腰,那個畫面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将蕭辰碎屍萬段再拿去喂狗。
啪嗒一聲,他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眼底盡是駭人的瘋狂。
“江暮白。”
曉山青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隻得出聲提醒一番。
江暮白深吸口氣,收回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你要怎麼查我都配合,我隻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