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山青:“你要做什麼?”
“率領雲夢澤子弟,踏平魔界,手刃蕭逐年父子。”
“當然,若你不認同,那我便自行動手。”
其實早在三日前,他大可直接出手将二人拿下,這樣既不用大費周章,還能讓蕭尋不要回到魔界。
可蕭逐眠還在他們手上,江暮白若是将蕭逐年父子逼急了,狗急跳牆,蕭逐眠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麼樣的危險。
若因此讓蕭尋痛失義父,他一定會悲傷欲絕,江暮白不想讓事情的走向變成這樣。
蕭尋如今的修為自保絕對沒有問題,所以他放他走了。江暮白不想因為一己之私,讓蕭尋留下什麼遺憾,也不希望他的摯友落個不得善終。
徒弟走了,沒關系,他可以追。
曉山青:“為何?”
“為了天下,為了雲夢澤,為了那三件被毀的鎮山之寶。”
曉山青嘴角抽搐,汗顔道:“說實話。”
江暮白沉吟片刻,決定将事實坦白:“一開始收徒,是受友人之托。後來,覺得收個徒弟也确實不錯。”
“友人?”曉山青驚訝,但她很快縷清了思緒,“莫不是蕭逐眠?”
“正是。”
江暮白想起當初與蕭逐眠相識的場景,那時他還未任職北滄派掌門,正在人間遊曆,路過一個山間野亭休息時,見有一長相溫文爾雅但身形峻拔的男人,也在亭中小憩。
那人察覺江暮白的到來,醒後見他身上帶着酒壺,也不管江暮白看上去有多生人勿近,就直接問他讨酒喝。
江暮白覺得自己的到來打擾了對方休息,就将酒壺直接贈與對方了。
然,江暮白雖不喜與人打交道,但架不住對方人來瘋啊!那人看着相貌堂堂,可實際上卻是個話匣子。拿了他的酒壺,緊接着就開始對着江暮白談天說地,說了許多這些年自己在人間遊山玩水遇到的奇聞樂事。
其中就有許多江暮白從未聽過的,比如各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文化差别等等,但也的确讓江暮白提起了興趣。
臨别之時,那人說他叫蕭逐眠,還約了他下次在這個地方再相聚,他要給江暮白還上一壇好酒。
就這麼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絡,蕭逐眠也得知這個看上去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竟然就是雲夢澤那個天縱奇才江暮白。
隻是江暮白和蕭逐眠,都默契的忽略掉對方的身份。每次相聚也隻是飲酒,讨論人間趣事,和一些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
直到仙魔約戰兩别山,才是兩人明面上的第一次見面。後來他們又經常約在望峰亭飲酒,那時兩人早已成為摯友。蕭逐眠告訴他,蕭逐眠向他讨酒喝的那個亭子,亦是蕭逐眠和他妻子夏風月的初識之地。
再後來,就是三個月餘前,蕭逐眠第一次求他幫忙,将蕭尋托付給了他。
而他最後一次見到蕭逐眠,便是望峰亭那一次。
曉山青聽完這些,若有所思地想了許久,剛要開口就被江暮白打斷。
“你當真……”
“我當真沒有做過對不起雲夢澤之事,除了擅自與蕭逐眠交友,收蕭尋為徒之外。”
随即江暮白又補了一句:“蕭尋入我門下一直潛心修煉,蕭辰所做之事皆與他無關。”
見江暮白神情認真,曉山青半信半疑:“那你不肯放走蕭尋,是不是出于私心?”
江暮白少見地遲疑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是,我不想讓他回去。蕭辰對他虎視眈眈,我怕他……有危險。可蕭逐眠是他義父,亦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友,我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說起蕭逐眠這個人,曉山青還是偏向于認可的。雖然她也聽說過三百年前,蕭逐眠殺害西鎏派弟子白姝一事,但自簽訂仙魔契約之後的三百年,蕭逐眠作為魔君也是盡職盡責地維護着契約,兩界都是有目共睹,不然蕭逐年也不會謀反自己的兄長。
曉山青自接手雲夢澤主事一職,自然是也不可避免的與蕭逐眠接觸過幾回。在她的印象當中,蕭逐眠也的确當得上是風度翩翩、風姿潇灑。
隻是人不可貌相,三百年前之事有沒有隐情,她也不得而知。
心裡笃定了江暮白對蕭尋的‘别有用心’,曉山青更加不安了。
江暮白平時就沒什麼人情往來,這一結交就是兩個魔界中人,盡管這兩個人,或許真是魔界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可讓她這個雲夢澤主事,心裡真的毫無芥蒂,全無防備,怎麼可能?
曉山青面上不顯,喝了口林牧時走前給她倒的茶水,說道:“也罷,攻打魔界,我亦早有此意。如今蕭逐年掌控魔界,仙魔契約怕是無法再續,但此事還需些時日籌備。”
如果江暮白說的是實話,攻打魔界,要是能幫助蕭逐眠坐回魔君之位,再續仙魔契約,那對雲夢澤乃至整個天下來說,都是利大于弊。
若情況有所變化,魔界仍要禍亂天下,那屆時她直接帶領雲夢澤拿下魔界,也并無不可。
隻是雲夢澤内鬼一日未除,雲夢澤就多一分危險,曉山青那顆懸着的心就永遠無法真正放下。
現在隻等明日掘開淮陰的墳墓,挖出屍骨一探究竟了。
魔界。
自上次蕭辰求娶蕭尋,而蕭尋一言不發被蕭辰強制當成默認之後,他就又被關在了自己原來的住處。
期間蕭辰來看過他好幾次,卻一直不肯松口讓他去見蕭逐眠,倒是讓解了禁的蕭遙時常來陪他聊天解悶。
蕭遙看着又在對着窗外發愣的蕭尋,不禁撇了撇嘴,怨聲道:“阿尋,每次我來你都在發呆,那個澗雲君竟真的讓你思念至此嗎?難怪蕭辰跟瘋狗似的,一直念叨着要把你從雲夢澤擄回來。”
聽到蕭遙的埋怨,蕭尋這才回過神來,耳根瞬間染紅,他不好意思地說道:“不是的阿遙,我……我沒有。”
蕭遙看到他漲紅的臉頰,一眼戳穿:“阿尋,你不擅長撒謊。”
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奇的問道:“你跟我說說,那位澗雲君生得如何?待你好不好?”
蕭尋回想起他在無憂居的點點滴滴,又想起在兩别山那日江暮白給予他安慰的手。
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語氣帶着一絲驕傲地說道:“他豐神俊朗,氣若谪仙,而且修為極高,是天之驕子。他如同義父一般,待我極好。”
可下一秒,他想起自己臨走前對江暮白說的那番話,表情突然又垮掉,心中還有些不自控的委屈和難過。
江暮白對他說,讓他留在雲夢澤,他會護着他。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答應他。可是他不配,他不值得江暮白這般對他付出。
蕭尋騙他在先,而後又說那些令他難堪的話語,江暮白現在肯定恨死自己了。
蕭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能把你迷得魂牽夢繞的,那此人想來定然不會太差。大伯常和我說你在雲夢澤過得很開心,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看到你這樣,我信了。”
“阿遙,你可知義父的獄令為何?”
魔獄,是魔界最大的刑牢。範圍極廣,困在裡邊的魔物、人類,甚至是雲夢澤子弟,不計其數。
其中魔獄還分為上刑、中刑、下刑三個級别,用來禁閉不同級别的物種。像蕭逐眠這樣的,定然是在上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