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拐角邊,男子面露焦急的神色,喊道:“懿德。”
林一不經意間哆嗦了一下,擡起頭來,見是他心裡又多了些不安。她下意識側過身想離開,可到底還是制止住了自己已經挪動了的雙腳和身體。
未等林一開口,王淳君便三步并為一步擁了上來,氣息急促:“我已知五大王與陳、李氏的事情……”
後終于呼出一口氣去道:“不必再推開我了。”
林一這一刻才發覺自己早已沒了應付他的精力,可到底還是逼迫自己莽足一口氣來打發他。
王淳君未察覺懷中人的變化,隻一味說自己的,“你我的事情自然得一同面對才是,從前你說讓我等一個月,卻不肯告知緣由。可如今我知道了……你是不想牽連我。但我是男子,我當站在你的前面。”
說罷又将林一抱的更緊了些,林一聽完無聲中提嘴笑了笑,用莽足好的那股力氣輕拍王淳君,離開了他的懷裡,迎着他的眼道:“不……不必!你若信我,就再等我半個月,這期間萬不可找我。”
最後軟下氣來,帶着哀求的意味,“可否答應我?”
王淳君面露疑惑,“你這是要我袖手旁觀?”
林一淡下眸去,思索後言:“若如此對我有益呢?你可願意?”
最後男子軟下陣來,“好……既是你所願,又是于你得利的,我自是肯的。”
王淳君言罷欲将林一攬入懷中,卻被林一躲開,“遠處有人。”
兩人沉默下去,王淳君也不再強求,隻牽起她的手,“如今你心中多了許多心思,我看不透,但我知你心中有我。而我心中亦有你,他日王氏若不同意你我的事,我便帶你離開。我二人尋個桃源,相依終生!”
林一不言,緩緩低下頭去想脫身的借口,“嫂嫂該等急了,我得走了。”
感情投入越深的人往往最先妥協,王淳君松開那手,見她轉身離開,心中悶悶不樂起來。
緊張之下,林一加快腳步,出了寺門。
未儀忙上前道:“公主怎麼臉色不好?”
如此激烈的心跳如何瞬間就緩下來,林一咬唇搖頭,“無事,回府罷。”
林一剛到院中便得知秦恒派人送來了古籍,猶豫之下還是收了下來。
夜裡,林一翻來覆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見梓琳,也不能跟着秦氏去祭奠秦父。
最後她想到了一個兩全的辦法——生病。
此時正值夏日,府内富有冰水,她等到晚間入了溫水,但因未儀等人就在簾後,因此林一沒能加冰塊入水。隻好多躺了會兒。
未儀以為林一已熟睡便輕喚:“公主……”
林一應聲,“嗷,有些困了就眯了眯,是什麼時辰了?”
“回公主,已近亥正了。”
“今日太晚了,你們且去睡吧,這些等明日再收拾罷。”
“公主,可這冰……”
林一心虛起來,下意識打斷道:“無妨,此刻也已化了。”
未儀聽此不再多說,應下道:“是,公主。”
待院中無了聲響,林一将溫水舀出部分,又将冰水全部加入浴桶中,這過程她盡量輕聲。
足足舀了一個時辰才完成,剛入冰水時還覺涼快,可躺了半個時辰林一便有些冷了。
但她高興起來,畢竟她等的機會終于來了!
林一索性閉上眼,強忍着那冰水,泡了兩個時辰便覺得頭腦發昏,全身冰涼。
她哆嗦着離開浴桶,顫栗的雙腿瑟瑟發抖,她隻得将重心靠在桶邊,随後她摸了摸發熱的額頭,釋然一笑,艱辛挪至鋪好的床上。
一夜而眠,她夢到的都是從前的事情,可她還是看不清他們的臉,更看不清自己的臉。
發冷的身體的發熱的額頭并未影響林一的恐懼,她在看清路一鳴時忽然醒來。
可就在這一刻,淚水緩緩劃過她的發邊。
她将自己緊緊抱住,将被褥牢牢裹緊,以求得絲絲溫暖,但絲毫無用。
——
秦恒進來時,林玉瑱已洗浴完,她看着秦恒夜夜來她這處,夜夜與她同床共枕,可心卻遠了。
此刻她見秦恒入了浴間,心下又激起許多漾樂。但也隻是止步于此,不敢上前。
水中的秦恒後靠在木桶邊上,心中煩躁不已,他還是想見惠易,還是想同她說話。
他拼命壓制着自己内心的跳動出了水,穿了衣服走到林玉瑱的面前,溫柔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林玉瑱擡起她似玉的臉龐、似墨的睫毛,自下仰着秦恒問:“少夫人的院子可要一起收拾了?”
秦恒知道林玉瑱的言外之意,她在問他是不是要帶惠易去行國。
正如那次她在桃花樹下問的,隻不過這一次更委婉些。
男子立刻避開林玉瑱的雙眸,坐在她的身邊道:“她是少夫人,按照禮制應該去。”
林玉瑱終未控制住自己,扯出苦笑的表情來。
秦恒未見得,兩人一個朝東,一個朝北,逐漸遠離了對方。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