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側殿内,陶肇跪在地上,屋内隻有他與陶帝。
“你說要見孤可是要反悔?”
陶肇否定道:“用我換李氏,值得。兒臣不悔。”
“那有何事?”
陶肇支起腰背來,“邊地和死對我沒區别,但對王兄有很大差别,父王别忘了,邊地還有秦家軍,秦恒可是我妹夫。”
陶帝知他的意思,“孤沒想要你命。”
陶肇無奈一笑,“父王總是留着草根,就像徐賾一樣。”
龍椅上的人展顔大笑,“哈哈哈……”
後又悲傷起來,“這幾個兒子裡面你是最懂孤的,隻可惜你投錯了胎。”
陶肇心如刀絞,“母妃的死是父王所為嗎?”
陶豐警覺起來,不答。
陶肇直直看着陶帝,繼續怒吼着,“父王演了這麼多年,藏了這麼多年,不覺得對我和懿德有愧嗎?”
陶帝終于忍無可忍,“孤本想留你一命,放你去邊地了卻殘生。可你非要自尋死路!”
“現在死還是三日後死對兒臣都是一樣的。即使父王能對兒臣手下留情,王兄會嗎?”
“孤會派暗衛護你去邊地,到了邊地劉氏也會護你周全,當個閑散的王爺不好嗎?”
陶肇不屑道:“一朝跌落雲端,父王覺得是為我着想嗎?我身後有懿德、梓琳和整個李氏,我若無權,何以庇護他們?”
“懿德有秦氏,梓琳有謝氏,至于李氏……被抄了也就無需惦記了。”
“兒臣想問父王,懿德和秦恒的婚事真是母妃生前所求嗎?”
陶帝徹底暗下眸來,“你真的很像孤,可你不該以卵擊石。孤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此時離開,孤保你活着到邊地。”
陶肇苦笑道:“不必了。”
龍椅上的人見他一心求死,不免有恻隐之心,隻是看他如此決絕,索性閉上眼道:“懿德已經死了,大婚前就死了。”
陶肇骨顫肉驚在地,兩眼一動不動看着陶帝,仿佛失了魂,說不出一句話來。
陶帝見此道:“孤本想留你一命,可你一心尋死,不如死個明白。”
良久,陶肇終于回憶完惠易奇怪的舉動,為何從前不愛書籍的惠易突然開始抄書了?為何她明與王淳君兩情相悅卻仍要嫁給秦恒?為何她找不到她親手埋下的罐子?原來如此!
陶肇上前嘶吼,卻被突然出現的死士攔住,即便不能再上前,他仍是掙紮道:“求父王告訴我,是誰殺了懿德?”
“是你母妃留下的侍女,紫花。孤已派徐賾除掉了她,你放心。”
陶肇詫愕不已,“居然是她!”
“如今你已知曉所有事情,孤不能留你。你可還有未盡之事?”
陶肇強顔一笑,心中不知該是喜還是悲,因為心已死,“我想見她一面。”
陶帝問道:“懿德?”
陶肇面露悲傷,大聲痛哭,而後點了點頭。
聖人卻察覺到什麼,試探着問:“你想同她說什麼?”
“呵呵,父王用她引我入套,如今大權在握,難道還擔心我将所知告知她?父王放心,我不會與她說這些。”
“可以,那就明日吧!”
“多謝……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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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府中,林一心神不安,隻感覺有一團火燒着胸口。
秦恒見她這般模樣正要開口安慰一二言,就被王熙的通報打斷:“少将軍,宮裡來信說明日要少夫人進宮一趟。”
林一知道後是一陣喜,以為是劉子豐找自己。卻聽王熙接着說:“說是五大王想見您一面。”
本應欣悅,可林一卻轉欣喜為恐懼,震在原地,因為她察覺心裡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一直燒到喉嗓處,林一吞了吞幹涸的嗓,帶着啞音,“好。”
秦恒見林一臉上并無任何歡悅,反倒格外緊張,隻以為她是擔心五大王,因此未做他想,“李府的人我會盡力,你先在院中休息。”
秦恒離開後,林一退了衆人,這才沉沉坐下,而手心竟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這恐懼之感出現的太奇怪,好像明日等着她的是死穴。
期間林一也試着轉移注意力,可都失敗了,林一意識到什麼,眼中透着惶恐,可又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
淚水由心流下,林一的心也被絞住,“冷靜冷靜,不會的!他不會知道的!”
哭過一場,林一還是焦躁不安,她有種預感,明日等着她的是深淵。
秦恒又去了大理寺,可公文已被送走,他左右打聽一二,都被大理寺的人搪塞。
于是壓下怒氣回了府内。
同林一共用晚飯時,秦恒察覺她仿佛失了魂,面色比從前還白皙了些,又見她眼下微微腫紅,便道:“李府二娘子我已派人安置在了私宅,你放心,她很安全。你堂兄被降了一級,但仍在宮内任職侍衛。此時,我也……無能為力。”
林一知他為人坦蕩,有君子之風,“多謝你。”
夜間沐浴後不久,林一的身子還是發冷,離明日越近,她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