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她卻在林家被處斬的前一天晚上又見到了從天而降的林祀。
“本宮不是說了嗎,不許你再來!”宋喬擡手,又要給林祀一巴掌。
林祀眼疾手快,抓住了宋喬飛來的手。林祀的手慢慢上滑,直接包住了宋喬的手。
宋喬氣急敗壞,另一隻手又要扇來,結果依舊被林祀鉗制。
“你到底要做什麼!”
“公主莫急,明日臣就要赴黃泉路了,所以不怕死。在此之前,臣不想留遺憾。”林祀聲音沉而啞,帶着危險。
在宋喬驚恐的目光下,林祀的臉緩緩靠近,唇貼上了她的。
宋喬掙紮不過,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林祀終于放開了宋喬的唇。
“你放肆!”宋喬眼眶通紅,像是要将林祀千刀萬剮。
“公主别急啊,臣還有更過分的沒有做呢。”林祀笑着,将宋喬往床榻的方向帶。
“霜花,霜花!”宋喬大吼,害怕地全身戰栗。
“公主殿下真是不懂情調。不過沒關系,我們會再見的。”
沒等宋喬反應過來,林祀已經翻窗逃走。
霜花跑了進來,連忙安撫着宋喬,問她發生了何事。
宋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句“我們會再見的”就像惡魔低語,萦繞在她耳邊經久不散。
第二日,宋喬親自去看了林祀處斬。
林祀腦袋落地那刻,宋喬才真的如釋重負。
可她終究對不起姬霖。
都怪林祀,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些種種,霜花都知道,所以她成了宋今纾反敗為勝的武器!
“胡說!明明是林祀闖入我公主府在先,公主府的人皆可證明!”
宋今纾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可是二姐姐方才才說,身邊的人都是心腹,她們的話不足以為證嗎?”
“你!”宋喬氣急,一股濁氣哽在喉中,讓她感到窒息。
宋今纾轉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宋璂,“看來二姐姐是承認了自己與林公子也有私下見面的時候。那麼敢問太子殿下,不知二姐姐是否該和我當一樣的罪?”
“荒唐!”舒貴妃忽然站起,起身拉住了宋喬。
“喬兒,這可是真的?”舒貴妃自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與外男不清不楚,一定是宋今纾在夥同霜花構陷!
宋喬隻是搖着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這便是承認了。
舒貴妃一時沒了主意,面上顯出焦急之色。
“好了。簡直是胡鬧。”李薏看不下去,本以為今天宋今纾定不會完好無損地回去,現在卻偷雞不成蝕把米,讓她找到了宋喬的把柄!
“看來這都是一場誤會,本宮和舒貴妃也是關心則亂罷了。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太過計較,此間事就這麼算了吧。”
宋今纾氣急反笑,對上了李薏有些不耐的目光,“母後,這事兒不太對吧?今日若不是二姐姐的侍女,我可就成了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公主。此事傳出去,說不定會有人說得更加難聽,屆時我又該如何自處?怎得一扯上了二姐姐,此事便可以這麼輕易的算了?”
一時無人說話,李薏也維持不住笑容,臉色越來越黑。
“噢——”
宋今纾拉長了音調,若有所思地轉身,徐徐踱步到了宋璂面前。
“方才太子殿下怎麼說來着。依照大梁律法,‘女奸,則與奸夫同刑,先使赤身得蠍三尺,棰楚百尺,驅以徇。五公主雖貴為公主,可惜犯了錯,天子犯法,罪同庶人。’”
宋璂冷冷看着宋今纾,恨不得要将她抽筋扒皮。
怎麼這麼讓人生厭。
“太子殿下此話可還做數?”
一陣厲聲打斷了寂靜。
“簡直胡鬧!喬兒生性單純,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舒貴妃一拍桌,聲音都帶了哭腔。
“可是方才母後還說此事事關重大,斷不可輕縱!”
宋今纾也放大了聲音,是無人見過的疾言厲色。
“本宮看五公主這是散漫慣了,沒人教規矩。便留在宮中幾日,讓人教教什麼叫體統!”李薏呵斥,眼神也變得犀利。
“皇後娘娘,五公主與二公主都是您的女兒,怎得今時今日,倒不能一視同仁了?”
久久未有動作的蕭雲湛突然出聲,讓人不由得向他看去。
李薏道:“蕭驸馬。你可别忘了,五公主和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可是本宮給的。你真要如此為五公主說話?”
蕭雲湛勾唇,并未有被李薏吓到。姿态還是一貫散漫非常,哪裡像是一個驸馬該有的樣子?說是閑散王爺也不為過。
宋璂十分厭惡蕭雲湛這幅模樣,索性閉了眼。
“皇後娘娘說笑了,和甯公主是臣的妻子,臣自當護着她。莫說她一向安分守己,從不做出格之事。便是她做了,隻要她不嫌棄臣,臣自然願意永遠服侍和甯公主。”
宋今纾倒是被這話說得一激靈,看向蕭雲湛的目光都帶了驚訝。
李薏眼皮一跳,正要出口訓誡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驸馬。懶散坐在椅子上的蕭雲湛又出聲,“況且,和甯公主與臣能有今日,全仰仗陛下恩典。”
這就是打自己的臉了。
李薏氣不打一出來,“來人,給本宮把和甯公主和驸馬拿下!”
“這是要拿下誰?”
永和帝的聲音透着威嚴,仿佛在殿内回響。
“參見陛下。”
衆人整整齊齊地跪下,永和帝一揮手讓他們免禮,自己坐在了上位。
衆人這才看見宋景淮也跟了過來。
李薏站在中央,憤怒仍未消散。
“陛下,和甯公主和驸馬出言不遜,臣妾隻是想教教他們規矩。”
“朕看他們合規矩得很,不必教了。”
“陛下!”李薏的聲音不經意放大。
“怎麼,你也想要教朕規矩?”永和帝冷冷盯着李薏,将李薏盯得發毛。
“臣妾不敢。”
“身為一國之母,你便是這樣做的?是不是朕今日不來,你就要将和甯下獄!難怪這後宮總是風波不斷,日日不得安甯!”
沒有比這更可怕的聲音,李薏一顫,連忙跪下。
“朕看,要學規矩的是你。這幾日你便安安分分地待在殿裡,不要出門了。公務繁雜,便讓舒貴妃幫你吧。”
李薏一驚,還要說話,舒貴妃驚喜的聲音便傳入了她的耳朵,“臣妾定不負陛下期望,好好管理後宮。”
永和帝一揮袖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臨鳳宮。
李薏對着永和帝離去的背影,憤恨地喃喃道:“臣妾恭送陛下。”
“陛下口谕。還請皇後娘娘千萬留霜花姑娘一命。”
李薏不得不遵命,隻是眼神像含了冰,要将霜花凍住。
宋今纾和蕭雲湛起身便要告退,永和帝身邊的李公公就立馬上前,“和甯公主,蕭驸馬,陛下在金辰殿等着二位。”
二人對視一眼,跟着李公公走了。
宋景淮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從宋今纾進殿後便一直在殿外聽着裡面的動靜。
女子不卑不亢,說話有理有據,條理清晰,根本不懼怕孤身一人面對刁難。
是極其頑強又豔麗的玫瑰。看上去柔弱不堪一擊,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堅韌。生長在泥裡的根更是繁茂強勁,輕易不能摧毀。
宋喬早已呆住,看着霜花還站着才回過神來。
“都是你!你這喂不熟的的丫頭!”宋喬嘶吼着要去教訓她。
“喬兒!不可再惹你父皇生氣。”舒貴妃拉住宋喬,生怕她再做什麼事。
宋璂與李薏對視一眼,眼中的憤恨是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