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并未出現在她的眼前。太傅高坐在其上,桌上是一盞熱茶和數疊奏折,一切宛如從前,她端起盞茶輕輕吸了一口,唯有葉筝那微紅的臉證明她剛才所聽并非幻聽。
葉筝淡淡掃了她一眼,并未言語,放下熱茶,剛想叫她上前處理奏折。
就隻見宋知蘊恭敬地站在下面,斟酌了一下,擡眸認真望向葉筝緩緩開口道:“許是陛下是真的覺得那陳公公有些用處吧,至少從玩樂的角度來看。太傅何不找一人解陛下之憂。”
葉筝危險地眯了眯眼,她自幼便教導陛下,當然清楚她那個學生什麼尿性,心思基本全用在玩上,而那閹賊别的不說,讨人歡心的本事那是一絕的,宋知蘊所言不虛。
葉筝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搜尋着腦海裡可替代的人選,畢竟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鬧久了人就殺不了了,她不就白忙活了。
不就是好玩之人嗎?她找就是了。
就見其下的宋知蘊雙手握拳,恭敬地對她行了一禮,高聲道:
“下官有一計,願意替太傅效勞。”
葉筝拉長語音似好奇地哦了一下,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下官小時候生活在民間,也算是見過那些民間能工巧匠制作出的好玩的小玩意。不過是供我等玩樂的,恐污了貴人的眼睛,一直未曾提出,今日見太傅皺眉不展,下官便鬥膽一試。望太傅成全。”
葉筝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宋知蘊謙卑的姿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頃刻後,她頭輕輕點了點算是同意了。
而後她揚起一絲不苟的面容,語氣刻薄道:“你想做什麼本官還能攔着你不成。要去便去。隻是不要觸怒了陛下死在裡面,到時候本官可不替你收屍。因此,若是不成,告知本官一聲,本官若是心情好,定不會讓你死的。”
宋知蘊聞言對着葉筝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她所言雖不好聽,但她仍從中聽到她的關心。
望着宋知蘊離去的背影,葉筝眯了眯眼,右手向後打了個手勢,一道黑影便從她身邊閃過,向前飛去。
為了那麼個廢物賠上她的關門弟子可不劃算。若是她失敗了也不打緊,她再想些其他辦法用些陰損的手段即可。
宋知蘊苦惱地坐在桌前,牙齒無意識咬住了毛筆的筆杆。她那些話自然是诓葉筝的,她隻依稀記得些許童年的記憶,但就算如此,那供孩子玩樂的玩具哪有皇宮裡的精細好玩,皇宮可是集齊了工匠的九族,哪能跟民間相比。
她之所以接下了這個任務,給葉筝下了軍令狀,那是因為她自認為憑她現代人的所見所聞,要想有個制作好玩具的點子簡直不要太容易。
至于為什麼冒着風險接下這個任務,那答案簡直就是顯而易見的。
努力往上爬哪有為什麼,那是人的本能。借着葉筝搭上秦雲峥的線,兩頭通吃那是相當的劃算。
那秦雲峥頭腦簡單,沒有心眼,她幾乎都不要花什麼心思就能應付,甚至可以在葉筝和許岱除掉那閹賊後,走那閹賊的路,當然,也不是真走,她還是挺愛惜自己的性命的,就是一個比喻。
不像那葉筝,哪怕她自知葉筝對她不錯,性格使然,她每日都得打起十分精神來應對她。
她腦海裡一連就能閃過數種好玩又好制作的玩具,就是不知道那秦雲峥喜歡什麼樣的。
她就隻有一次機會,若不一擊必中讨那小皇帝的歡心,恐怕就被閹黨給盯上了。再沒有接近秦雲峥的機會了。
畢竟那閹賊怎麼起家的自己心知肚明,又怎會容許第二個自己的出現,沒有弄死她都是因為她被太傅罩着。
宋知蘊煩悶地揪起了自己的頭發,那秦雲峥到底喜歡什麼呢?誰知道呢?她該問誰呢?
哦,那閹賊想必心知肚明,但是他恐怕死也不會把這種機密告訴别人。
對了,宋知蘊突然眼睛一亮,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該問誰了。
哦,不,應該也不能把它們稱之為誰,因為它們不是人。
是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