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知蘊睜開眼睛之時,幽幽的燭火在她周身燃燒着,她雙手扶額,平複了一下暈眩的腦袋。
良久,她才再一次睜開眼睛,恍惚了半天。随着在小世界裡待的時間不斷增長,她對現實世界的感知也越發的虛無。
簡而言之就是兩邊時間的不對等造成的認知錯誤。真是一切宛若隔世。
宋知蘊望着一切如常的寶庫,她依稀記得那日來寶庫取東西是晚上,太傅給了她一晚收拾東西的時間,第二天便派人來接她。
瞧現在這樣子時間顯然沒過去多久,明明在小世界待了得有幾個月吧,結果在現實生活中也就消失了幾刻鐘。
寶庫裡的香燭原本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那,而後不知為何突然瘋狂搖曳了起來。
一個驚恐的聲音緩緩傳進了宋知蘊的耳裡。“阿瓷,阿瓷,快醒醒,快醒醒。寶庫裡鬧鬼了!!!”
距離香燭不遠處的青瓷碗微顫了一下,一個沒好氣的女音打着哈欠回應道:“老馬,又有什麼事?别打擾老娘休息。”
香燭并未在意青瓷碗的語氣,他結結巴巴道:“你剛才有看見那裡站着的那個女娃娃嗎?老朽先前打了個盹,一開眼那女娃子就憑空站在了那裡。先前明明不在那的啊。老朽記得很清楚。”
青瓷碗似乎狐疑地望了幾眼面色如常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宋知蘊,而後沒好氣道:
“老馬,你不會老糊塗看錯了吧。這女娃娃老娘之前見過,夜晚在寶庫巡邏的,繞來繞去突然出現很正常,這麼大個人了,别一驚一乍的。”言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香燭似乎沉默了片刻,而後急劇搖晃着燭火,一聲尖銳的叫聲如雷貫耳。
“啊啊啊啊啊,阿瓷你看那裡,一直待着的自進來後就從來沒有說過話的老夥計不見了,就是那兩個燒焦的玉佩,你肯定有印象。”
青瓷碗敷衍地嗯了幾下,意識下意識往那飄去,而後愣了一下,尖銳的女音同樣灌進了宋知蘊的耳裡。
“它……它……它,不見了。老馬,我突然覺得你說得很對,這寶庫可能真的鬧鬼了。”
宋知蘊聞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頓時身體一僵,如機器人般緩緩地低下頭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個地方。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她難以置信地在擺放文物的位置前後左右翻找着,企圖再掙紮掙紮。
然而哪怕掘地三尺她也終究找不到那消失不見的龍鳳佩。原本幾個時辰前還靜靜躺在這裡的兩個燒焦的玉佩如今早已不翼而飛。
宋知蘊突然憶起她離開小世界時那個小黑團的消散,和它那句是似而非的話。
心裡一疙瘩,不會吧,不會吧,那小黑團真的不想活了,或者它真的油盡幹枯了。
可是,它不想活了她還想活呢,能不能體諒一下剛穿越不久的外地人啊。她現在還沒有對九族的羁絆有着深刻的理解。她也不想理解。
嗚嗚嗚,宋知蘊哭喪着臉,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自己重重地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糟糕,她好像攤上事了,她要完蛋了,救命。
這龍鳳佩真的是自己消失的,跟她半點關系都沒有。這一屋子的文物皆可以作證。
救命,要是誰都能聽得懂文物說話就好了。
宋知蘊低垂着頭被押送到了守護寶庫的統領蕭馳之身旁,蕭馳之身着一襲銀白戰甲,赤紅的披風披在肩上,他手持一柄長劍,闆着張臉指揮着衆人迅速包圍了整個寶庫。
身着盔甲的侍衛面無表情地踹開了一扇扇大門,将還在休息的人和屋子皆仔細搜查了個遍,還是沒有那寶物的半點蹤迹。他們沉着臉對蕭馳之搖了搖頭。
蕭馳之原本面對她笑得滿臉燦爛陽光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了,他提着劍又帶人搜查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最終他風塵仆仆地來到宋知蘊身旁,銳利的眼神一寸寸從她身上掃過。
難得見他臉上如此的嚴肅,宋知蘊心虛地後退了一步,張開口剛想說什麼。
就隻見蕭馳之一把屏退了衆人,孩子氣地對她輕眨了下眼,依舊陽光絢爛。
宋知蘊解釋的嘴巴頓時閉上了,她沉着臉望着笑得如魚偷腥的蕭馳之,這人什麼意思?
蕭馳之卻把這個表情理解成了害怕,在那一刻,少年的臉上掠過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亂。他流光溢彩的星眸顫抖了下,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