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搬進MOAI的第三天,外面還是下着綿綿細雨。
風之城惠靈頓的5月正值秋季,除了常年不變的大風以外,還有幾乎一半的日子會下雨,在那種強風之下雨傘根本不管用,甚至走在路上都覺得危險,她出門都得開車,哪怕隻是去一下轉角的小店那種路程。而現在沖繩的梅雨卻是輕輕慢慢的,無聲又短暫,路上的行人都像是不想破壞這場甯靜那樣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連時間的流速似乎也在變慢。
“你根本不會相信我。”
“我會的。”
她想起小時候外婆看她的眼神。
當身邊的人發生意外了,外婆總會一臉懷疑地問:“是不是你搞的鬼?”
甚至當她開始對房間的布局有所記憶時,外婆還會出其不意地改變房間的裝飾,似乎擔心她會在其中設置什麼陷阱。
連本該最親近的人都對她防備至此,而那個因為工作關系要時刻懷疑别人的降谷零,居然會對她這個一有事馬上就會遭人懷疑的人說:“我會相信你的。”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有眼淚在往上湧。
傻瓜。
他應該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卻還要那麼認真地對她說這種話......
千昭在與降谷零見面後的第二天就從洲際酒店搬到了MOAI。她自稱是從新西蘭留學回來的畢業生,先到沖繩來玩一段時間,再回去忙找工作的事。因為怕打草驚蛇,她沒有透露自己是乙葵的朋友,也沒有表明她是為了調查乙葵的死才來到沖繩的。
MOAI的房東城間美魚确實如乙葵所描述的那樣,是個開朗又和善的人,平常綁着半丸子頭,喜歡穿民族風帶着暗色繁複刺繡的衣服,工作時總是系着圍裙。如果是一般的人,在經曆了被侵犯并得知有住客因調查自己的事而不幸喪生,估計已經關門不營業了。但MOAI還是一切如常,仿佛一切未曾發生。城間小姐也除了偶爾會發呆以外,看不出有任何異常。這裡一樓是咖啡廳,二樓和三樓是民宿。說是民宿,其實也隻有四個房間,其中一間更是常年被保留,不對外提供。
她跟咖啡廳的常客打聽過,說城間小姐跟她前男友的妹妹關系非常好。那位妹妹的家庭環境好像有點一言難盡,導緻她經常離家出走。每次離家出走,她都會住到MOAI來。那就是留給她的房間。
第一天,她前往沖繩圖書館,翻閱了近期的報紙和雜志,試圖找到有關這起案件的報道。奇怪的是,盡管這是一起嚴重的傷害事件,通常至少會有警方的通報,但在媒體上卻找不到任何相關信息。這種異常的沉默隻能說明一點:警方一定介入了,很可能是因為案件涉及到美軍,所以對媒體實施了封口令。
根據乙葵的描述,她當時是與一位記者小姐一起調查的。那位記者至今居然都沒發表過任何相關言論嗎?
難道那位記者也已經......?
不論如何,通過媒體獲取情報的途徑似乎是行不通。她曾考慮過在雜志或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以此來追蹤乙葵在這一個月裡的活動軌迹。但在這種狀況下,這樣做無疑會馬上引起警察的注意。而她自己的身份也經不起警察的細查......
因此,她在筆記本上“媒體”這一選項旁邊劃了個叉。
第二天,她對城間小姐說看到街頭有關于反對填海造陸的情願活動,她也想去參加簽名,讓城間小姐帶她去。因為乙葵也曾經去簽過名,她想看看提起乙葵做過的事時,城間小姐會是什麼反應。而城間小姐也确實是失神了一兩秒,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悲痛,但很快又恢複過來了,說:“我不太關注那種活動,但搞活動的是我認識的人,如果去了又會被他們拉着說個不停,會有點尴尬,所以抱歉呢......但我可以把地址給你。”
在跟咖啡廳的人聊天時,她提起來沖繩的外國旅客好像很多,問之前是不是也有像她這樣從新西蘭來的住客。有一兩位咖啡廳的常客提起了乙葵,她便順勢說,那可能是她認識的人,并請他們描述乙葵的外貌以及她通常都在做些什麼。然而,他們對她的描述僅限于她每天總是精力充沛地往外跑,卻不知道她去哪裡。
她注意到當她與常客們談論乙葵時,城間小姐故意避開了,不願參與談話,但她還是不确定何時才是向城間小姐提起乙葵的恰當時機。
由于城間小姐表現得異常平靜,她擔心一旦提起乙葵,對方可能會用一句“不記得”或“沒留意”來逃避這個話題,然後因此對她産生戒備。
于是她繼續透過閑聊,小心地跟周圍店鋪的人們打聽乙葵的事。
有人提到一點讓她很在意的:乙葵雖然每天都在往外跑,但在後來的兩周裡,她的穿衣風格有了很大的改變,本來都是T恤牛仔褲的休閑打扮,突然變得濃妝豔抹,穿起了吊帶和短褲,這種打扮在當地被稱為“慕洋女風”。
“一定是去宮野混了吧。”人們這麼說。
沖繩當地有很多女性對美軍有濾鏡,她們會根據美軍的喜好來打扮自己,常常出沒于美軍常去的酒吧街,尤其是被稱為宮野的那一帶。這些女性被當地人稱為“慕洋女”。
乙葵說過她懷疑犯人是美軍,那麼她最後打扮成那樣,大概是因為,她查到犯人也是混迹于宮野的美軍吧?
而關于那個記者小姐,有人提到曾經見過乙葵跟一個看上去像女大學生一樣的人一起行動,但好像隻有一兩次。人們對那個女大學生的描述都是:戴着一副似乎度數很高的眼鏡,長發披肩,劉海幾乎遮住了眼睛,總是戴着口罩,給人一種特别陰沉的感覺。因為一起行動的兩人的畫風相差甚遠,乙葵身材魁梧又活潑表情浮誇,女大學生身材纖細,據說還有點畏畏縮縮的樣子不太跟人對視,所以才給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千昭白天在外面開着租來的車到處跑,就像在東京時那樣,觀察記錄着這裡的建築、人群以及他們的日常生活和作息,試圖從中發現一些可以串聯起來的規律,拍了一堆照片和視頻,打算有空再慢慢整理。她還根據推特上一些“慕洋女風”的打扮推薦,買了一些衣服,計劃今晚去探訪傳說中的宮野。
當她在房間裡按照推特的推薦化妝時,她瞥見一個身影經過她的房門,朝那間常年被預留的房間走去。她探出頭去,隻見一個看起來像是女高中生的人,背着一個運動包,輕車熟路地打開了那扇房門走了進去。
看來那就是城間小姐前男友的妹妹。
這位妹妹會知道些什麼嗎?
千昭雖然想去試探一下,但那個房門直到她出門時都沒再打開過。
宮野确實如傳聞所說,每家酒吧裡都熙熙攘攘,聚集着衆多外國人。他們中的許多人雖然換上了便服,但那種神态和舉止還是能看出來是軍人。她随便推門走進了一家名叫KOZA的酒吧,裡面的裝修前衛到與沖繩這個淳樸的城市格格不入,音樂震耳欲聾,燈光在舞池中瘋狂地旋轉、閃爍,切割着黑暗,照亮了一群群随着節奏瘋狂舞動的身影,空氣中彌漫着各種酒香和異國情調。
她在人群中漫無目的地穿梭了一會,并沒有發現任何引起她注意的事情,于是她朝酒吧的後門走去。酒吧後門通常是員工出入和一些不願被注意到的顧客悄悄離開的地方,很多故事都發生在這裡。
但是,這個酒吧如此前衛,後門卻是平平無奇:偷情的,打架的,聚在一起抽煙的,還是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或許應該找一個不那麼熱鬧的店吧。她心裡這麼想着,推開了Hideaway的門。
跟KOZA不同,Hideaway的裝修偏古舊,裡面的氛圍也比較安靜,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什麼值得在意的。
或許應該跟那些美軍溝通一下,直接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乙葵?
這個想法剛浮現,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不用急,這個城市對她來說還太陌生,還是要先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當她逛到第五家酒吧時,才終于看到了讓她感興趣的一幕:有兩個人在後門鬼鬼祟祟的,看上去似乎是在交易着什麼。
是毒品?興奮劑?還是槍?
她站在門邊假裝打電話觀察了一會。看起來不是槍,買家看上去不太滿足,賣家卻是無奈地不時聳肩,看起來是賣家所提供的東西達不到買家的期望。
“那是‘KITY’。” 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旁響起。
她警惕地轉過頭,隻見剛才還在吧台與顧客談笑風生的調酒師,此刻正站在不遠處,悠閑地抽着煙。
“‘KITY’?”她試着追問。
“有點像大麻,”調酒師用下巴指了指那兩個仍在交頭接耳的人:“那是羽村組的健吾,這一帶的人們都找他買‘KITY’。”
“‘KITY’......第一次聽說......看來,是隻有這個健吾在賣?”她觀察到賣家健吾的态度似乎比買家還要傲慢。
“對,隻有羽村組有貨。”調酒師緩緩吐出一口煙,“有傳言說,他們是從美軍基地弄來的。”
“這樣啊......”羽村組,一個能與基地搭上線的暴力團體?
經過這三天的調查,關于美軍基地千昭是沒得到過任何有用的情報。當地居民對于基地的話題普遍持有反感情緒,任何有關基地的信息,不論真僞,都會被人以負面的方式傳播,最終傳得面目全非,與事實相去甚遠。
那麼,是不是可以通過這個羽村組,獲得一些基地那邊的情報呢?
“小姐你不是沖繩本地人吧?”調酒師接着說。
千昭隻是看着他笑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調酒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說:“而且,你來我們酒吧是要找什麼東西嗎?看你逛了幾圈就跑到後門來了。”
“是啊,聽說我男朋友在這裡勾搭上了别的女人,我是來捉奸的。”她随口說着,也沒指望對方會相信。
調酒師吹了聲口哨,大概也沒相信,說:“那你男朋友真是不識貨。”
“為什麼說我不是本地人呢?”她好奇地問。
“沖繩人不會像你這樣仔細觀察美軍,他們對美軍的存在早就習以為常了。當然,我也不是。我在本土工作,周末才來這裡兼職。”他說完,把煙頭丢在地上踩滅,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和行。”這多半不是他的真名,應該隻是作為調酒師工作時的名字。
“我叫成實。”千昭也随便報了個名字,繼續轉過頭去看還在拉扯中的兩人。
“成實醬該不會是警察吧?新人嗎?剛從本土調過來的?”和行也探出頭去看了看那兩人。
“哈哈哈。”沒想到自己會有被當成是警察的一天。确實從他的角度,她進門後逛了幾圈就直奔後門,還暗中觀察着這場交易,表現出了興趣,可能看上去真的像是警察。
“警察也在調查KITY的事嗎?”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唔......”和行思考了一會,說:“大概......不會吧?羽村組跟警察關系可好啦,就算有人說警察也在抽KITY,也隻會讓人覺得‘果然’的那種程度。”
“哦......”所以這個羽村組不光能搭上美軍,還跟警察關系很好。看來是非接觸一下不可了,一定能獲得很多有意思的情報。而且這個和行......
她轉頭對他說:“和行就不請我喝一杯嗎?你從我進來開始就一直在注意着我吧?還丢下吧台跟到後門來了,一直揣測我的身份......難道是你喜歡的類型?”
“啊哈哈哈!”他被逗樂了,說:“當然可以,不過男朋友的事怎麼辦?”說着轉身走進酒吧。
千昭也跟了上去,聳了聳肩說:“可能又在别的女人那裡鬼混吧,不管他了。”
這個人觀察力不錯,又掌握了不少本地的情報,看來是可以利用。
和行熟練地調好了一杯酒遞了給她。她接過抿了一口,這杯泛着妖異的藍色光澤的酒甜到發膩,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直白地說:“太甜了吧......”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歡迎來到沖繩,成實醬!”
雖然千昭還想多跟他聊聊套點情報,但他很快就被别的客人拉着聊天去了。
千昭環顧四周,看着酒吧裡各種嬉笑打鬧着的人們,心想:還是不能太急躁,不能再像這樣被人輕易察覺到她來酒吧是為了調查。
回到MOAI時已經接近兩點了,她快速洗了個澡,坐在書桌前整理今天查到的情報。她看着沿路拍的照片和視頻,對比着時間,記錄下被拍到的人們行動的軌迹,交通燈變換的時間,店鋪打烊的時間等等各種信息。然後又打開手機,翻看群聊記錄。她事先買了幾個小号,加入了本地酒友搖人群,慕洋女群,守護南海遺骨群等各種群,她一個一個點進去,看有沒有值得注意的情報。忙完一輪後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了一眼窗外,天邊已經泛白,快5點了。她強忍着困意,看着手機思考着該定幾點的鬧鐘,在八和九兩個數字間劃了許久,最終放棄直接丢下手機睡了。
那個人可是一直堅持着那種魔鬼作息堅持了幾年啊......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快下午3點了,她梳洗過後就去樓下的咖啡廳吃飯。她看到昨天那個背着運動包的女高中生也在咖啡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發呆。
千昭走過去坐到她旁邊那桌,隻是普通地滑着手機屏幕沒有急着去搭話,甚至沒看她一眼。
“昨晚有休息好嗎?”
慶幸的是對方很快就主動跟她說話了。
“沒有.....喝了不少的酒,頭有點疼。”她裝出難受的樣子。
“我聽見你昨晚好像快2點才回來。”語氣輕輕的。
“是嗎?不記得了,大概吧......”她假裝回想了一下,接着說:“是吵醒你了嗎?”
“沒、沒有!”高中生連忙搖頭,說:“是我還沒睡......”
“我叫雨宮。”她主動自我介紹,意思是讓對方也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ASAMI。那個......淺草的淺,海水的海,淺海。”她認真地說。
“淺海......真是罕見的名字。”聽到ASAMI千昭首先想到的是朝美、麻未之類的漢字,淺海是真的完全沒想到。看來她經常需要跟人解釋她的名字是哪兩個漢字。
“大家都這麼說。”淺海看上去有點腼腆,她的頭發跟千昭長度差不多,身材卻很瘦小,膚色跟這島上的大部分人那樣是健康的小麥色,臉頰上有點明顯的痘印,睫毛很長很濃密,看上去就是路上随處可見的女高中生的模樣,帶着普通女高中生那種怯怯的神态。
“是吧。”千昭沒有急着表現出好奇,咬了一口三明治目光又移到手機屏幕上,做出要結束對話的樣子。
“雨宮小姐昨天是去酒吧了嗎?”淺海猶豫了幾秒,似乎問出這個問題需要先鼓起勇氣。
“是啊,去了宮野那邊。”她說着,還是小心地觀察着淺海的反應。
淺海露出了一臉不适的表情,好像聽到别人提起了一件令她不舒服的事,說:“那......那好像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似乎想要勸她不要去。
聯想到乙葵最後那段時間也是去了宮野,而後面又遭到了那種事。難道淺海是知道乙葵的事情,才這麼對她說的?
“對高中生來說,确實危險呢。”她裝出不以為然的語氣,想引導淺海繼續勸自己。
淺海顯然還想說點什麼,這時城間小姐把咖啡端上來了,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城間小姐說:“沒錯,雨宮小姐是成年人了,而且人家可是來觀光的啊。宮野也算是沖繩一個挺有特色的街區了,去一下也無妨。不過......那邊也确實魚龍混雜的,雨宮小姐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哦。”
大概是讓淺海不要多嘴的意思。
千昭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那邊确實很有意思,我會小心的。”
淺海沒有再說什麼,她的目光又轉向了窗外,繼續發呆去了。
但千昭能感覺到,淺海一定知道些什麼。
她看着這個據說家庭環境複雜、經常離家出走的高中生,千昭心想:得再找機會去試探一下她才行。
這天她沒有外出,而是窩在房間裡開着一堆小号在各種本地群和推特、甚至交友APP等社交媒體上到處套話,目的是為了收集有關羽村組的情報。對于一個行事張揚且成員衆多的暴力團體來說,要收集他們的情報還是相對容易的,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太聰明,而且并沒什麼保密意識。很快她就找到了幾個疑似是他們聚集的地點,她準備這兩天去看看那附近的環境。
她還收集了一些與KITY相關的情報。根據人們的描述,那是一種剛出現不久的類似大麻的新型毒品,目前還僅在沖繩的酒吧夜店等地方流通。确實如和行所說,是隻有羽村組有貨,而且警察對于這種毒品的流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但最近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好像越來越難買到KITY了。根據羽村組的說法,是進貨的渠道出了點狀況,他們也搞不到貨了。
她回想起和行的話,說KITY是羽村組從基地搞來的。這一說法在社交媒體上也廣為流傳。她查閱了相關新聞,有報道提到,美軍有途徑讓遠在美國的家屬郵寄違禁品到基地。由于地域政策的原因,這種做法在某種程度上是被默許的。所以是有人從美國郵寄KITY到基地,然後美軍再将其帶出基地,轉賣給羽村組?而現在進貨渠道出了狀況,是指被禁止郵寄了嗎?還是說基地裡的美軍雖然收到了KITY,卻帶不出來了呢?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在羽村組聚集的地點附近到處查探。後來還打扮成剛進組的新人,混進了他們的辦公室。
想要從這個暴力團體中獲取有價值的情報,唯一的途徑就是接近他們的老大。除了老大之外,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什麼都不知道隻會無腦追随命令的小混混。
而羽村組的老大,是一個名叫羽村恭平的人。在社交媒體上很少有他的照片,就算有也是站得很遠拍到的,模糊不清的那種。能讓警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能跟基地搭上線的,想必不是一般人物。像自己這樣突然出現的外來人,想要接近暴力團體的老大那種人物,并讓他願意幫忙提供情報,她得花點心思才行......
從新人小弟混起肯定是不行的。首先她得做一個對他有價值的人,一個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存在。
而碰巧,她這輩子做過最長久的工作,就是展示自己的價值。
現在,她看着羽村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帶着幾個随從匆匆走進了組長的辦公室。他的步伐急促,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急躁。随着一聲沉重的“砰”,辦公室的門被狠狠關上,隻留下兩個小弟守在了門外。
看來是在說着什麼不可外傳的秘密。
她從窗戶探出頭去,果然,那裡有一根堅固的管道,它沿着外牆蜿蜒而上,直通組長辦公室外的空調室外機。經過這兩天的情報搜集,她對這個老舊建築的結構已經了如指掌。
她深吸一口氣,從窗戶翻出,小心翼翼地沿着管道攀爬至室外機旁。她蹲在那裡,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室内的對話。
“所!以!說!你當我們是你的小弟嗎?還非得聽你的命令做事?”是羽村的聲音,他似乎仍在電話中與人争執。
“說了半天不就是你自己無能,沒辦法給對方使袢子,想讓我幫忙?切!堂堂縣警本部長,真夠慫的!”
诶?
雖然她早已知道羽村組與警方有勾結,但沒想到竟能直接聯系到縣警本部長這樣的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