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登席德拖着還想說話的薩馬羅利往外走去,臨了轉頭盯着林庭語看了一秒,扔下一句話:
“不想笑就别笑,剛才笑得明明挺好的。”
林庭語徹底怔住了。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卡登席德。
即使是聯系最頻繁的那段時期,卡登席德也沒有對他說過這麼——親近的話。
雖然在組織裡風評比較惡劣,但卡登席德為人處事的分寸感其實很強。他隻會随口冒兩句話把人堵得難受,卻從不對别人的私事多說一個字。
像這樣——笑得好不好看的話,換到組織成員經常接頭的酒吧之類的暧昧場合,幾乎都能算得上是調情了。
而卡登席德從來沒有傳出過任何绯聞。
或許也是因為不想摻和組織事務,畢竟私交很難不影響公心。
事實上,卡登席德提供的支持也是這群人裡最為有限的。他明确說過,最多做到不公開反對琴酒奪權。
這已經足夠了,所以當時林庭語并沒有提出更多要求。
但其實……卡登席德也有這麼,不距離感的一面。
是因為,人在黑暗裡,和在陽光下,會自然而然地呈現出不同的狀态嗎。
驗證猜想的機會很快就到了。
其實也不是很快。按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說,是在大半年後。
但對于一直在趕場跑劇情的林庭語來說,也就是存儲幾個記憶碎片的工夫而已。
這一次的見面還是在東大校園,他的身份也還是來參加公開課的訪問學者。大概是上次那場見面相關的一大段劇情都被廢棄了,所以換了個時間點再來過。
大石信久親自把他送到校門附近,又安排手下載他回酒店,然後離開了。
在等那個手下去停車場開車的時候,林庭語在暖洋洋的春日陽光裡坐了一會,有點犯困。
他剛合上眼沒多久——
“喂喂,這裡可不适合睡覺啊。”
林庭語困倦地張開點眼皮,正想着聲音有點耳熟,就對上了一個,正一臉不爽地瞪視他的——警察?
他閉上眼,再睜開,确信自己看清了那件淺藍色制服襯衫,和别在胸袋上方的朝日影徽章。造得還挺像真的。
不過,等等。
卡登席德好像是有個正面的身份……朗姆提過一次的。難道就是警察。
行不行啊。警察卡登席德,聽起來就違和。這人可是曾經放話說,要把滿是人渣敗類的警視廳和警視總監一起炸上天的。
林庭語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他當然不能用組織成員的身份,跟警察狀态的卡登席德在大庭廣衆之下閑聊。于是驅動輪椅,準備向後退一點,拉開合适的社交距離。
——結果沒注意到後面是一個斜坡,輪椅往下滑去了。
卡登席德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差點把他直接拎了起來。大庭廣衆之下。
……怎麼每次見面,都要出點狀況。
一陣兵荒馬亂後,薩馬羅利毫不意外地出現解圍。不過這次,看到又一套警服出現時,林庭語已經心如止水了。
大概是朗姆安排的假身份吧。到處塞釘子也确實是朗姆的風格。
薩馬羅利用他高超的社交技巧把場面圓過去,又順勢提出了邀請。本來就有人接送的林庭語,也是理由充分地婉拒了。
薩馬羅利臨走前還對他喊道:“很高興認識你——松田也是這麼覺得的!”
然後被卡登席德踹了一腳:“喂你這家夥在胡說些什麼啊!”
林庭語保持着禮貌微笑,目送這兩人打打鬧鬧着走遠。
這場劇情應該隻是要讓他們見上一面,為後續在組織裡相認做鋪墊而已——
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劇情沒有在這裡結束。
三天後,林庭語在酒店裡照例讀起了新送來的早報。熨得平整的報紙還散發着溫熱的油墨氣息,聞起來卻憑空多了一絲血腥。
一張熟悉的臉——黑白的,出現在某一小塊新聞報道的角落裡。
“居民公寓爆炸,警察一人殉職”。
林庭語正要翻頁的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