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陸陽不說話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還身負一個劇情提詞機的職責(?),在案情高開低走陷入僵持的時候,就有他出場的必要了。
林庭語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陸陽已經像所有推理小說裡的警察配角一樣,配合着安室透迅速完成了兇手的推導。
正如那名銀發少女所說,兇手就是那個最開始呼喊的女人。安室透雖然一直在櫃台後忙碌,但依舊保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随時準備響應客人的需求。因此,他提交了一道決定性的證言:除了那個一開始就和死者一同進來,并且中途與死者争吵過的女人以外,沒有其他人靠近過死者,自然也沒有其他人可能給死者下毒。
“當然,為死者送餐的我本人也是有嫌疑的。”安室透這樣謙虛地說道。
衆人:“……”
完全沒有誰想要提出這方面的質疑。
因此在簡單地詢問了一下嫌犯和被害人的身份以後,流程就迅速推進到了找尋毒藥容器的環節。
雖然福爾摩斯曾經說過,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無論多麼不可能都是真相——但司法定案隻講鐵證如山。
死者的口腔黏膜和耳垂是标準的櫻桃紅色,嘴唇發紫,窒息來得非常迅速,是典型的電擊樣死亡。加上那種标志性的苦杏仁氣味,毒藥的種類已經呼之欲出。
這種毒藥攝入和吸入都能緻命,皮膚接觸也同樣會産生嚴重後果,必須有幹燥容器盛裝。那個女人在一家藥房工作,自己也有着藥劑師的資格,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然而在她的默許下,偵探四人組檢查了她的随身提包和衣服口袋,都沒有找到類似的容器。
高口甚至把她的發簪也拔下來擰了擰,想看看裡面是不是空心的。其他人也把女人一直抱着的毛絨小布熊的拉鍊拉開看了看,裡面填充着滿滿的棉花,沒有什麼小瓶小罐。
假如說事先用冰塊封裝毒藥帶來的話,保溫袋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在店内沒有發現類似的物品,安室透又證明女人從來沒有出過咖啡廳的門。
“我隻能說,在死者身亡的時候,這位女士一定在咖啡廳裡。不過具體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當時又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呢。我一直忙着做——”安室透攤了攤手,“十五份打包三明治,剛剛才做完。而且我的下班時間快到了,還要趕去另一個打工地點,所以沒有關注到這邊。”
“十五份?”林庭語感到不解,“這間咖啡廳還提供團餐外送服務嗎?”
“如你所見這裡隻有我一個人上班,外送當然是不可能的。”安室透指了指坐在咖啡廳門旁,一個正舉高手裡的報紙試圖把自己藏住的上班族模樣的男人,“是那位先生點的。”
林庭語皺了皺眉。陸陽就沒有這麼含蓄了,直接上去把報紙往下一按:“你報紙拿反了。”
“沒、沒有啊!”對方叫道,“我才不會在這種沙雕老梗上翻車的!”
靜默。
尴尬的空氣一時間在咖啡廳内流竄着。
良久以後,林庭語輕聲說:“你不會,和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個推理社團的吧?”
安室透重新展露出無懈可擊的營業微笑:“作為見習偵探,我對推理也很感興趣呢,請問我可以加入你們的社團嗎?”
“……”這是高口。
“……”這是銀發少女。
“……你删号吧高口。”這是另一名少女。
“今晚就删。”初中男生一錘定音。
不知道為什麼,林庭語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裡,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如影随形的,被偷窺一樣的視線。
這讓他感到更窒息了。
于是案情突然就陷入了僵持。
林庭語望着偵探四人組快把咖啡廳裡翻了個底朝天,欲言又止。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他身後的安室透遞來一杯熱水:“怎麼了?”
林庭語謹慎地注視着這杯無色透明的清水,安室透反而笑了起來:“放心吧,沒有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