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莫要着急，現下事情重大，羌人手握放糧書，種種事宜還要等高大人将霍将軍平安送回燕京等昭王、景王及聖上有定奪才好。”

高盧一直待在霍間重身邊，見他不肯松口，便悻悻離去，不滿地說道：“如此這般，小陳大人可滿意了？你們幾個将人帶下去！”

“且慢，霍夫人身懷六甲，如今霍大人尚未定罪，就先将霍夫人送回去安養身子吧。”

高盧看了陳年一眼，随後适宜手下松開沉竹。

沉竹被按久了，直起身子來活動了活動筋骨，目送着高盧的人将霍間重押了下去。

霍間重笑着看着她，沉竹兩隻手抱在胸前，将頭偏向了一邊。

羌人拿了放糧書，拱手道謝離去，陳年和沉竹也跟着離開高府。

沉竹接受了陳年的提議，讓她這幾日在陳年與顧漣漣所在的院落暫住。

回程的馬車上沉竹掀開車簾，看着窗外帶着笑容行走的羌人同陳年問道：“他們真能拿到糧食嗎？”

高盧此處雖已打通，可糧食要想真正運送到東羌還要層層疊疊經過不少流程，高盧難免不會從中刁難。

“雖不便利，但多少也會有一部分糧運到東羌，廷正監會派人看着此時進行，此事成了也可為霍兄攢些戴罪的功勞，羌人拿到了糧食，便也沒有理由再挑起騷亂，也算達成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對了，陳夫人可是真的病了？”沉竹放下車簾轉頭向陳年問道。

“不曾，漣漣她自到周邑以來身體都一直康健，多謝霍夫人挂懷，以及這一路上的照顧。”

“她現下可在家中？”

陳年搖了搖頭回答道：“為了演的逼真些，漣漣她現下正在你家院落之中，方才我已派人去将她接回，大抵我們到達之時她也應當回到了家中，不過這些時日漣漣确是對我有些冷淡，還望霍夫人為我說些好話才是。”

“陳大人的話我會放在心上，你們考量周全，還是要謝過陳大人今日在高府為我夫君說話。”

“霍夫人不必客氣，我與霍大人本就是一體，為他說話是我該做的。”

馬車逐漸走緩，似是快要抵達目的地。

陳年在下車前對沉竹說道：“對了，霍夫人不必擔憂霍兄在牢獄中受苦，除去高盧不會傷及霍兄性命，牢獄那邊我也會從中打點讓霍兄少受皮肉之苦。”

沉竹回過神來說道：“多謝。”

返回燕京城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沉竹這些時日除了收拾行囊還抽出時間同顧漣漣一道去看了看周邑的景色。

出了周邑東邊的城門，再走上一段便可走入一串朱色與褐黃色共築的峽谷，褶曲與斷裂在岩石上顯現，昭示這此處曾曆經的動蕩與變遷。

周邑的天氣依舊是冷的，但好在此時日光明媚，隻在風穿行而過時惹得沉竹生出寒意來。

“此處的景色當真是在燕京難見的壯麗！”

沉竹笑着點頭回應，顧漣漣今日的興緻極好，拉着她的手一路都走在前面。

二人逐漸行至一空曠處，面前有隐隐生出綠草來的土地，中間橫亘着籠罩在峽谷陰影之下的飄着碎冰的河流。

“陳年他定與你說了這些時日我對他冷淡的事情吧。”

顧漣漣同沉竹坐在泛着涼意的土地之上，看着藍天下的河流靜靜的流淌。

“陳夫人是如何知曉？”沉竹從未同她開口提過此事。

“我并不知曉，隻是我想和霍夫人說這件事，不想歪打正着。”顧漣漣笑着回答道，“這一路上看霍夫人為了我們的性命如此拼搏，也見識了那些官員的醜惡嘴臉，我想了不少，便想着向霍夫人吐露一番。”

“你可是要同陳大人和離？”

“霍夫人猜的不差，看來我是選對了人。”顧漣漣綻着笑顔繼續說道，“同陳年在一處的這麼多年除去實實在在發生過的歡喜，更多的是力不從心，我總是要忙着應對，應對他的父母，應對錯綜複雜的世家關系還有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心事，在那次事情之後我總是會想起當初我與陳年初遇的畫面，興許是心境不同，如今看來，那時的我或許愛上的并不是陳年這個人。”

“這話又從何說起？”沉竹知曉他們相遇的始末，她到底是認為彼時的顧漣漣是真的被一個風光霁月的世家公子所吸引。

“那時的我明知之後要面對的是一地瑣碎卻仍願意一往無前，除去對陳年的愛意，其實更多的是對燕京繁華的向往。我幼時曾随父親去過一次燕京城，那裡同我的故鄉很不一樣，大抵也就是從那時我便對燕京有了向往，而陳年可能隻是那個恰當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