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盧律并未與楚尹見過面,隻多次聽梁朵提起,對方是她和她姐姐都極為信任的人。
屈盧律松開控制梁朵的手,看向霍間重,說道:“這其間可是有什麼誤會?”
“你可認識梁依?”沉竹向霍間重問道,“這是她姐姐的名字。”
“梁依?”霍間重搖搖頭,他當真不識得此人。
聽到霍間重回答的梁朵即刻又蹿了起來,高聲向霍間重質問道:“你這滿口謊話的家夥,你怎敢說不認得我姐姐?”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丢到了霍間重面前,“這是我姐姐的親筆信,她信中寫她被一個名叫霍間重的人擄到一處幽禁,你敢說你本人不是霍間重?“
霍間重升起的不耐煩被梁朵抛到自己腳下的那封信打斷,梁朵的說辭太過暧昧,仿佛他與那梁依有些什麼私情一般,他彎腰撿起那封沾了些塵土的信,盼望信中内容能徹底将此事了斷,不要讓身邊人剛剛走近的心再一次遠離。
他識得信上的字迹,方才懸着的心放下,轉而對梁朵說道:“你想見你姐姐,便要跟我一同去到周邑,将此事問清楚,我為何要将她‘幽禁’在什麼都不缺的樓閣之内。“
梁朵被霍間重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到,卻偏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時候不早了,再晚些怕是天黑前難以抵達周邑,阿朵你可想好了?“沉竹邊說着邊朝梁朵走近。
梁朵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她爽快地回應道:“想好了。”
随後跟着沉竹登上了馬車。
留在原地的屈盧律頗有些為難,但沒人等他做出決定,霍間重叫那幾個護衛守在馬車周圍,自己騎上了馬,就要離去。
待馬車的半個身子都越出了城門,他才高喊着“我也去!我也去!”,大步跑着追了上去,跟在了馬車的末尾。
被霍間重留在周邑的手下曾不止一次地截下那位手拿昭王信物的女子的書信,将其拿去給霍間重過目。
信上的内容大緻都相同,寫其對親人的思念之情,送往的目的地也都是平城。
霍間重沒道理不讓這樣的信送出,在驗過信上沒藏着什麼别的信息後便讓人送出。
久而久之,手下的人便不拿此信給霍間重過目,簡要讀過信中内容後便叫來信使将信送到平城。
他們捉拿此女子時十分順利,她身邊的那些護衛都被她派出去尋人,身邊隻有一個侍女相伴,
當返回周邑的霍間重叫人拿着信叱責他們時,他們才醒悟過來,百密一疏,還是被這一個侍女鑽了空子。他們忙着查驗信件,卻忘了查驗那支本不該出現在侍女頭上的金簪,做空的金簪将這封信恰巧在那時被信鴿帶到了平城。
剛抵達周邑,霍間重和沉竹便帶着梁朵去到了看管梁依的院落之中。
梁朵剛一抵達此處便慢下了腳步,這裡的布置顯然不似她姐姐信中所說那般艱苦,亭台樓閣,院中甚至還有一個小巧的池塘。
“阿姐!”梁朵遠遠瞧見了梁依,便急着跑了過去。
在此處見到梁朵,梁依很是意外,她看到了跟在梁朵身後的來人,錯愕地接受着梁朵的擁抱。
“你怎來了此處?”
“我在平城從楚尹處看到了你的信,便急着前來看你,這些時日你過得可好?”
楚尹是她從燕京帶至平城的護衛,是她最信任之人,她之所以寫信給楚尹便是期望她能想法子助自己擺脫現下的困境。
梁依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梁朵的關心。
“你怎會被這些人關在此處?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
梁依沒有回答梁朵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如何與這些人相識?”
“我在臨城遇到了沉竹,彼時她遇到了難處,我便讓她随商隊一起前行。”
梁朵口中的沉竹無疑就是身後站在霍間重身邊的人,梁依打量過去,即刻便确認了沉竹便是自己要找的霍夫人—趙葉芊。
她覺得可笑,自己尋了半天的人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順利的從仲陽逃脫,一路安然無恙的抵達了周邑。
但到底是她不想梁朵沾染這些事情太多,才讓她一無所知,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
她不再隐瞞,将事實向梁朵吐露:“你的商隊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不少官兵搜查,其中便有我派去的人,我要找的人便是你口中的沉竹。”
“阿姐緣何要找沉竹?”
回答梁朵的隻有沉默。
梁依在等楚尹派人來,可來人隻有梁朵一個。
她意識到,她已然被昭王放棄,現下所在的甯靜院落之中興許就潛藏着殺手,等着将她滅口,将她所知的事實掩埋。
這些時日的僵持讓她無力再去等待,可看着眼前的梁朵,她心中還是不舍。
她起身緩步走至沉竹身邊,拔下頭上的金簪,迅速抵到了沉竹的頸旁。
她還是想盡力搏一條生路,不論是從何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