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竹走時尚有陽光照耀,因而身上穿得有些單薄,現下到了夜晚難免會感到寒冷。
霍間重将一早為她準備好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後繼續抱着她。
“我派了馬車等在客棧附近,可直到明月初升你還不曾回來,我去問了等在那處的車夫,他說沒在那處見到你的身影。”
“我心緒不佳,便一個人走遠了些。”
“可是那家夥說了什麼話惹你傷心?”
沉竹搖搖頭,沒多說些什麼,轉身回抱了過去。
“多謝你。“
霍間重摸着她的頭,輕聲說道:“可要在此處多留一日?”
“不必,我們明日一早就啟程。”
早上的臨城,甯靜而安詳,興許是時間太早,街道上鮮少有百姓走動。
沉竹今日才得知顧漣漣在昨日都已跟着陳年去往周邑,現下隻剩她和霍間重二人帶着沁蘭和幾個護衛準備啟程。
沉竹本想在臨行前再好好看看這座城池,卻在回頭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脫去平日裡羌人服飾,換上一身漢人裝扮,戴着隻漏出眼睛的毛帽的屈盧律。
他站在遠處雪融成冰的檐下遙遙的望着此處,像是要目送她們遠行。
沉竹轉過身去裝作沒有看見他,可身邊的霍間重顯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他回頭一望便發現了方才沉竹視線在何處停留。
他沒說些什麼,隻是将牽着沉竹的手一帶,讓她的距離更靠近了自己一些。
屈盧律看到這一幕果然錯開了眼神,背過身去。
“你在找他嗎?”霍間重貼近沉竹輕聲說道。
不等沉竹搖頭否定,霍間重的聲音就在耳邊再次響起:“我可不曾像他那般讓你如此難過過。”
沉竹扭頭看向他,笑嘻嘻地說道:“夫君可是吃味了?”
霍間重不言語,徑直拉起沉竹的手,準備将她送入馬車之中,啟程前往周邑。
然幾步之間,沉竹看着前面霍間重的背影,猛然間想通了些什麼。
昨日擁抱的溫暖被蕭瑟的晨風吹散,霍間重的話提醒了她,自己的眼前人似乎才是自己這些難過的根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她還是那個被賦淩司毒藥牽引的木偶。
她握着霍間重的手,來到馬車跟前,笑得卻凝重。
變故卻在此時發生。
幾日不曾見面的梁朵在此刻沖了出來,手中拿着尖刀,在沉竹離神之時直直地沖向了她身邊的霍間重。
在賦淩司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沉竹比霍間重更快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她伸出手握住了梁朵緊握那把尖刀的手,将刀停在了離霍間重胸口還有幾寸的距離,但情急之下,她右手的虎口還是與鋒利的刀刃接觸,有鮮血一點點地冒了出來。
那幾個護衛連忙上前将梁朵挾住,她手中的刀也早被霍間重打到了地下。
“你的這些護衛看來是要多加訓練了。”沉竹看着低頭察看她手上傷勢的霍間重,滿不在意地說道。
“可疼?”霍間重邊說着,邊扯下自己的衣衫為她的傷口簡單包紮。
梁朵在一旁掙紮着,想要逃脫身邊護衛的束縛。
先前在遠處觀望的屈盧律,在此時跑了過來,他看着正瞧着霍間重用一條衣衫在自己手上打的結的沉竹,懇求地說道:“可叫人先放開阿朵?沉竹,你知曉她并不是這樣的人,定是有些什麼苦衷才沖動做出這樣的事。”
在他身側的梁朵惡狠狠地盯着霍間重的臉,被她盯着的霍間重則是在聽到屈盧律口中那個陌生的名字時輕挑了下眉。
“放開她。”沉竹對那些護衛下着命令。
那幾個壓着梁朵肩膀的護衛短暫猶豫後,還是松了手。
離開挾制的梁朵即刻便又要沖上去,幸而被身邊的屈盧律攔了下來。
“阿朵,究竟發生了何事?”
沉竹與屈盧律異口同聲地向梁朵發問,區别在于屈盧律攔着時刻要沖到霍間重面前的梁朵,說出的話顯然更吃力些。
“你問他!這個品行低劣的貨色,問他将我姐姐捉到了何處!”
“姐姐?”霍間重疑惑發問,“你姐姐是何人?怎會與我有糾葛?”
将霍間重的反應看在眼裡的屈盧律在此時出聲:“阿朵,可是你誤會了?這位……”
屈盧律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發現他尚不知曉該如何稱呼霍間重,像昨日那般叫做官兵?可他今日這副打扮顯然不是普通官兵那樣簡單。
“這位……這位大人。”他想起了平日裡見過的漢人常呼喚類似霍間重這副打扮的稱呼,“顯然不認識你的姐姐呀!”
梁朵并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熄火,更高聲地說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楚尹親口告知我,姐姐被此人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