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心:“拿西方之靈來換。”
神屠道:“你也隻是說或許,拿不确定之事,便想換西方之靈,未免太過厚此薄彼。”
季言心一想,确實有道理,便問:“那你想如何?”
神屠的回答更是讓衆人匪夷所思:“吾願獻上西方之靈。”
語畢,司徒無忌端着一火珊瑚雕成雲紋的盒子前來,神屠要去接,司徒無忌卻朝後退了一步,顯然神屠有些意外。
司徒無忌道:“盒子裡便是西方之靈,隻是妖族子民皆知,此物千年來一直在黃泉海底,如今王上要将其送人,恐引起妖族無端猜測。還請魔尊待此宴結束,再打開這盒子。”
聞言,本不知軍師意欲何為的神屠點點頭,果真還是他考慮欠妥。
百裡翊道:“好。”
司徒無忌卻是将盒子遞由季言心:“其中還有一物,乃我自作主張贈予季仙師。過去王上與季仙師多有誤會,方才仙師也道或許知曉妖族失蹤之人身在何處,無論如今他們是否安好,還請季仙師告知其下落。”
說罷,司徒無忌将盒子雙手奉上,季言心接過好好收入須彌納戒中,待宴會結束再将其拿出。
季言心想着如此輕易便得了西方之靈,畢竟承了神屠的情,笑着道:“好說好說,隻不過若是你們想找失蹤的妖族,那個地方恐怕很難進去。假若你們若先放下過往恩怨,我們不如共同想法子,解救困在裡面的衆人,隻是……”說到此處,季言心頓了頓,眸中染上一絲惋惜,“恐怕屆時你們看到的,隻有魂魄了。”
聞言,在場三名妖族皆是一驚,神屠率先平複心緒,此等結局他其實早就想過很多遍,便道:“無論是魂魄還是别的什麼,吾都要将他們接回黃泉海域。”
聊到此處的時候,随着一束禮花在夜空綻開,百戲開始。一行人這才見到,道路兩旁皆是八尺高的火把。随着禮花聲響,火把漸次燃起。其上挂滿彩旗以及紅果,随着火焰燃燒,竟流光溢彩,甚是喜慶。
季言心從未見過如此夜宴,問:“這可是有特殊的寓意?”
雲月姝解釋:“上古時期妖族弱小不堪,一神族想将黃泉海據為己有,便命人用天火欲将妖族生靈焚燒殆盡。後來正是一神秘人路過黃泉海,見不慣神族如此欺壓妖族,也不知那神秘人對天火做了什麼,眨眼的功夫火勢覆蓋整座黃泉海。可卻未曾傷及妖族分毫,反倒将神族燒成灰燼,隻餘下他們的心花落入黃泉海的土地之中,長出紅果。此後每年那日,妖族皆會在黃泉海上豎起火把,入夜燃燒,以此為妖族子民消災解難,驅散邪祟。”
季言心看了看神屠:“可是……”
神屠知道季言心想說什麼,便道:“吾雖不喜火,可此乃妖族延續幾千年的祈福舊俗。況且此等程度的火焰,并傷不了吾。”
司徒無忌再道:“每隻火把上皆有一個金果,火焰熊熊燃燒之時任君摘取,取得之人福運綿延,若是贈予心愛之人,二人日後必是琴瑟和鳴,恩愛不疑。”
瞧着季言心兩眼放光的模樣,百裡翊忍不住問:“你不會信了吧?”
季言心點頭如搗蒜:“信啊,世間所有的美好,我都信。”
說罷便欲去尋火把上的金果,百裡翊将她拽回來:“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莫要被火灼傷。”
一旁天咎聞言,汗毛倒豎,尊上在說什麼?季言心?手無縛雞之力?!
季言心揚起下巴朝百裡翊眨眨眼:“你忘了,眼下我是有九瓣心花的人了,這點兒小火苗哪能灼傷我。心花得以恢複,剛好讓我試試。”
見季言心走了,祁珩馬上追了上去:“季師姐等等我,我也要去湊熱鬧。”
百裡翊見狀,深吸一口氣,閉目。眼不見為淨!
看着季言心走近火把,花魄羨慕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修為好一點兒就好了,如此也能去摘那金果。
花魄想象着摘得金果贈予天咎後,他二人互訴真心,墜入愛河,自此隐于山澗,他種地她燒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月下依偎在一起納涼,瞧着一雙兒女追逐嬉戲的畫面。花魄想着想着,不禁癡癡笑出聲。
天咎察覺花魄異樣,關切問:“可是身上哪裡不舒服?”
見花魄依舊看着火把神情恍惚,天咎一邊喚她,一邊扶住她的肩膀搖了搖,才将她喚醒。
“沒……沒什麼。”花魄隻覺難為情,她方才怎能想那些羞恥的情景,實在是不該,不該。
天咎又問:“可是你也信了,想要金果?”想到花魄不似季言心,憑自己之力取不來金果,看花魄的模樣又實在想要,天咎又好心道,“你等着,我去給你尋一個來。”
天咎走後,花魄登時面紅耳赤,他!他說去給自己尋一個金果。此時花魄滿腦子皆是司徒無忌那句“若是贈予心愛之人……贈予心愛之人……心愛之人!”
雲月姝好心提醒:“花魄姑娘,你流鼻血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一股熾熱的血腥味瞬間讓花魄清醒過來,她擡手捂住鼻子,慌忙擦幹淨,狠狠錘了自己腦袋幾下,腹诽着:“花魄你清醒一點!清醒一點啊!”
季言心很快便取得了金果,怕上面沾有火燒後的木屑,還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心滿意足回到八仙桌前。
司徒無忌見狀,道:“季仙師取得了金果,日後定是福運綿延。”
季言心的視線卻直接落在百裡翊身上,她笑得燦若繁花,拿着手上的金果又在衣服上擦了擦,遞到百裡翊面前。
百裡翊以為她本意是要炫耀,區區火中取個果子而已,她手到擒來。可季言心卻說:“百裡翊,這個送你。”
“……”百裡翊一時愣住,這!這……這不是送給心上人的麼?!
季言心又将金果湊近了些:“愣着做甚?拿着嘛。”
百裡翊心跳如鼓,好在周遭喧嚣,無人察覺。他極力壓制着因心緒起伏而有可能變得複雜的面色,故意闆着個臉,接過金果,聲音聽上去雲淡風輕:“那等傳言,也就騙你。”嘴上如此說,他握着金果的手緊了緊,心下說不出的喜悅。
誰知季言心不知從哪兒接二連三掏出四個金果,分别遞到衆人面前:“這個給花魄……這個給甜酒……這個給祁珩……還有一個我的。”
“……”百裡翊如鲠在喉,心上似是被插了四把刀,還是一下比一下狠的那種。你這是在戲弄本座?!簡直膽大包天!
季言心笑得沒心沒肺,祁珩也跟着瞎開心。天咎見她給每人都取了個金果,便把原本要給花魄的金果随手往就近的火把上一扔。花魄見了欲哭無淚,隻好将即将從腦海中再次蹦出的,與天咎情意綿綿過完一生的畫面掐斷。
百裡翊不願再多想,便對神屠道:“說吧,你要本座做什麼?”神屠利用天咎騙他來此,又心甘情願先行獻上西方之靈,還是在妖族聚集的長街宴上,無非就是要将妖王的誠意掏出來給他這個魔尊看。好告訴他,整個妖族就這麼赤裸裸地擺在他面前,若他心存歹意,魔尊大可覆手便将妖族毀滅殆盡。畢竟對上古神魔來說,一切皆如蝼蟻般弱小。
神屠這才凝眉正色道:“吾确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