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海是暗色的。
月光凝成薄紗落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随波蕩漾的光點。
遠離大陸的孤島沒有光,星辰墜地,天空藍得發黑,到處都是深邃的幽暗。
海浪翻湧推進,在沙灘邊開出雪白的浪花。
漫長的海岸線上,隻有一處是光亮的。
明黃色的風燈于沙灘定格,是暗夜中唯一一點螢火。
散射的光芒籠罩在兩人身上,單薄卻又溫暖。
少女赤足踩在白沙上,浪花撞上她細白的腳踝後四散分裂,終隻留下一片溫涼。
“我們能抓到螃蟹嗎?”
浪花最後一次翻動,将她嬌嗲的聲音帶進海裡。
“可以。”
小哥點點頭,提着風燈把周圍照亮。
月亮西落,夜晚的海水也随之退去,整片海灘從幽藍轉為暗白。
安亞曼尼島的沙是細密的白沙,陽光折射時如鑽石璀璨,海水常年的沖刷下,這裡的沙比其他地方更細更軟。
小哥看了眼逐漸遠去的海浪,把風燈提手放到初桃手裡。
随後蹲下來,從帶來的桶裡拿出之前買的拖鞋放到少女腳邊。
“穿上。”
雖然海邊的沙灘細軟,但退潮時,這裡會多一大片淺海的白沙灘,下面都是貝殼和海螺,一不小心踩到就會劃傷。
紀初桃低下頭,看着張起靈拿着拖鞋,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他從小就開始鍛煉發丘指,手長得并不是很精緻,但仍舊修長好看,骨肉勻稱。
掌心的溫度偏高,握住她濕涼的腳踝時,顯得有些滾燙。
“站穩,擡腳。”
手指下的皮膚細嫩滑膩,小哥用指腹輕輕摩挲兩下,小心使力将初桃的小腿擡起。
少女也配合地翹起足尖,唇角揚起,笑意清淺。
小哥十分自然地給她穿好拖鞋,起身後又從她手中接過風燈。
他的小臂上挎着個小水桶,同時還不忘牽住紀初桃的手。
“走吧,退潮的海灘會有很多螃蟹。”
他們此行出來是為了海島露營尋寶,壓根沒人尋思還能在淩晨進行趕海。
所以除了一隻空桶外,紀初桃和小哥什麼裝備都沒有。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的心情。
兩個人牽着手往更遠的沙灘上走,交談聲慢慢融進海風裡。
“張起靈,我們沒有夾子,等一會找到螃蟹怎麼抓呀?”
“我來抓。”
“嗯?我怎麼不知道你帶了什麼工具,不會要用軍刀吧?”
“用手。”
“!!!你要用手指夾上來嗎?”
“嗯。”
“老公你真厲害!”
“嗯!”
……
吳邪和黑瞎子并沒有出來。
他們倆回到營地時,正巧撞見剛從船上拿着肉幹回來的庫林船長。
見到他們,庫林也非常驚訝,用中國話問兩人怎麼還不睡,是不是在野外不習慣。
吳邪和黑瞎子當然不會說他們遇到的宵禁怪事。
隻是含糊敷衍了兩句,把話題岔過去。
還沒聊兩句,就見紀初桃和小哥換好衣服從帳篷裡出來,準備去趕海。
吳邪一問,才知道小桃子餓了。
他沒過去,給小兩口留下了親密空間,自己則拽着還想跟去湊熱鬧的黑瞎子,一起淘米刷鍋。
“你怎麼不讓我去?我也想去抓海鮮!”
黑瞎子一邊刷鍋,一邊控訴。
難得今天是個圓月,趕上大退潮,他還尋思摸點大貝殼回來吃。
沒想到都被他這個逆徒給破壞了!
要知道以小桃她的運氣,今天就是想遇到一個象拔蚌都不是難事!
“人家兩口子開開心心去趕海,沒準還能看個日出,親親小嘴,你過去幹啥?也不怕長針眼!”
吳邪白了他一眼,繼續挖苦。
“再說了,你剛才沒看見小哥看了咱倆一眼嗎?那意思就是暗示我們,他想和小桃子過二人世界,懂不懂?”
當年為了對付汪家,接小哥和小桃子出青銅門,他可沒少研究這倆人的身世。
那時候小桃子還沒有暴露,不管怎麼查,他都絲毫查不到。
但小哥不一樣,吳邪自認現在除了小桃子,最了解小哥的人一定是他。
剛剛小哥那眼神,就差明示他了!
“有嗎?我怎麼沒看見?”
黑瞎子甩掉手上的水珠,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他當然看見了,而且非常明白啞巴的意思。
然而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
隻不過這一次沒皮沒臉,竟然被這傻徒弟給拉住了。
想到這,黑瞎子看了吳邪一眼,搖了搖頭。
這徒弟要能學會他一半的厚臉皮,當初也不會被那些事糾纏那麼久。
吳邪不知道便宜師傅正在心裡腹诽他,聞言又是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看你這眼睛好了也跟沒好一樣,那麼明顯你看不出來,等下次我告訴小哥,讓他私下裡跟你說。”
說着,他露出一個笑。
黑瞎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笑不懷好意。
他挑了下眉,沒再接話,繼續刷洗一會兒要用的飯鍋。
……
“張起靈,我又看到了一隻螃蟹,在這!”
紀初桃提着風燈,興奮地用手指指向一塊礁石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