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在這海島上有吃有喝,待得油光水滑,顯然是冷不到餓不着,他何必自作多情,把小貓給帶走呢?
吳邪還在念叨,根本沒看見那隻隐藏在黑夜中的玄貓慢慢拱起了脊背。
綠油油的眼睛放到最大,如同兇獸一樣露出紅光,厚實的爪子抓在地上,緩緩蹬了蹬沙地。
“嗷嗚——”
一聲低吼從黑貓喉嚨裡擠出。
吳邪身體一僵,飛速意識到,這隻貓準備進攻了!
他緊盯着黑貓的眼睛,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往後腰摸,但什麼都沒有摸到。
剛剛出來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把軍刀帶出來。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不破相,也絕對免不了被貓抓傷。
吳邪還在想黑貓攻擊他,他要不要盡全力還手時,那黑貓嗷嗚一聲尖叫,後足蹬地,直接從沙灘上一躍而起。
随即吳邪肩上一痛,黑貓蹬在他的左肩上,卻并沒有攻擊他,而是借力一躍。
像一道黑色閃電一般,撲向他身後的灌木叢林!
吳邪一愣,瞬間轉過頭去看,在看清什麼之後,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今晚有月。
雖然不是滿月,但月輝仍舊冷白清冽,照在樹林裡,能模糊地看到一些飄搖樹影。
他剛剛方便的地方是一處灌木林。
常年的肆意瘋長,讓海島上的灌木早已從草叢變成了一人高的樹林。
吳邪身高不矮,也剛好比灌木林高上一頭。
借着身高,他清楚地看到那個灌木林後是一片熱帶樹林。
而此刻,那片樹林裡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他們一個擠着一個,像是蟲子一樣。
他們貼着樹幹,抓着樹枝,踩在其他人的肩膀上,他們在往前撲。
仿佛那片熱帶樹林就是一個容器,那些人便是被容器捉住的蟲子。
此時此刻這些蟲子前赴後繼地想要從容器裡爬出來!
“嗷嗚——”
嘶啞的貓叫聲從灌木後響起,連綿不絕地從近到遠。
在貓叫聲下,那些人似乎有些遲疑,向外掙紮的動作略微瑟縮,随即又被後面更多湧上來的人淹沒。
那黑貓是在救他!
吳邪瞬間不淡定了,看了下兩手空空的自己,連一把水果刀都沒有。
這要是拼起來,這麼多人、不對,很有可能是那麼多鬼,不會把他撕成碎片吧?
可……不管了,拼了!
把貓帶走也成啊!
吳邪随手撿起一根粗實的灌木枝,擡起胳膊護住頭,直接一頭撞進了灌木叢裡。
還沒看清接下來的路,就聽一個聲音從他不遠的地方響起。
“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聽為師的話,告訴你要狠心一點。”
護住頭的手一頓,那聲音又道。
“那隻貓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你憑什麼認為,它救了你一次,就會死在這裡。”
吳邪徹底放松下來,嘴角一抽。
“瞎子,你不會在我來之前就到這裡了吧?”
不遠處,高大挺拔的男人随意靠着樹幹支撐身體,鼻梁架着一副漆黑的墨鏡,嘴裡叼着根不知名雜草。
他離最近的一個人影,隻有寥寥幾米。
灌木叢後是一片及膝高的雜草,間或有着幾顆叫不上名字的粗樹,黑瞎子就靠在其中一棵上。
聽到吳邪文問話,他歪頭一笑,露出雪白的牙。
“是啊!”
接着頭微微低了下,似乎在看什麼。
吳邪隻感覺自己的下三路一涼,旋即便聽這人道。
“膀胱功能不錯。”
吳邪:……
他深呼吸了幾次,臉色有些脹紅,最後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
“你可真有閑心,還看我尿尿。”
黑瞎子又笑,頭轉向一邊,面向幾米外像防火牆一樣規整的樹林,嘴上仍不着調。
“考察你的身體健康也是為師應該做的。”
跟這人說話不能動怒,否則氣死得早晚是他。
吳邪直接忽略尴尬,走到黑瞎子身邊和他一起看那些人在樹林裡掙紮。
“怎麼就你自己,小哥和小桃子呢?他們倆應該也發現了不對勁吧,沒道理讓你一個人來。”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四周。
月光照射的地方,除了他和瞎子以外,就是樹林裡的那群人,其餘什麼都沒有。
“你說他們倆呀。”
黑瞎子抱着胳膊,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靠樹姿勢,随口回道。
“估計在營地那邊吧,那邊可比這兒熱鬧多了。”
熱鬧?
這叫熱鬧?
這簡直是群魔亂舞、喪心病狂、人獸不分!
吳邪瘋狂在心裡吐槽,目光再度投向不遠處的樹林。
與此同時,營地十幾米遠的森林裡。
紀初桃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收回目光,攏了下身上的披肩,窩進張起靈懷裡。
“好困啊,它們在這撓了快三個小時了。”
小哥張開手臂将初桃摟緊。
聽到她的話,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背。
“快了,還有半個小時。”
兩人坐在樹枝上,透過樹葉的層層遮擋,看向幾米之外的防護林帶。
裡面黑霧彌漫,如同點燃了什麼毒氣,不同于吳邪和瞎子那邊的人影。
他們倆看到的,是和喬清石身後那個黑影如出一轍、渾身上下都萦繞着黑紅濃霧的東西。
這些黑紅濃霧組合成一個肉瘤一樣的東西,肉瘤裡伸出無數的手腳。
而正在抓撓樹林的,就是這些數不清楚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