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園正堂裡的氣氛,此刻微妙極了。
柳白和厲風相視而望,兩人之間仿佛有看不見的力量在暗暗交鋒,整個正堂的空氣都似乎變得凝重起來。
前者雙手抱胸而立,面色陰沉如水。後者則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一隻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隻手輕點着桌面上的契書,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柳公子數日前曾與妙音園的林園主立下契約,現契書在此,二位的賭約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如今本閣主與林園主已經達成和解,林園主債務已清,與我再無糾紛,如今這春芳園也該依契歸林園主所有。”
柳白臉色陰沉,勉強擠出一絲冷笑,嘲諷道:“債務已清?林曉哪有錢來還你的債,不會是她直接拿這園子抵給了你,跟我在這玩空手套白狼吧!”
厲風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柳白氣得青筋暴起,不由怒極反笑:“厲風,你考慮清楚了,當真要為一介凡人女子和這小小的戲園,與柳家為敵嗎?”
春芳園雖大,但算下來也未必能值一萬兩,厲風此舉擺明了是要故意跟他作對!
明明他們都商量好的,聯手逼林曉走投無路,自己要妙音奇訣,厲風要錢。
柳白不解,那女人到底給厲風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竟然失魂失智到想要跟柳家作對?難道他忘了,當年厲家是怎麼敗給柳家,險些沒落的嗎?
厲風依舊不為所動,神色從容淡定:“柳公子,你好像并不能代表柳家主,而春芳園更不能代表柳家。”
柳白一愣,臉色更難看了,“那就是要跟我為敵!”
厲風淡笑飲茶,不置可否。
“好好好!”事已至此,柳白也不再忍讓,他一聲令下,大批護衛從側廳沖了進來,頓時包圍了正堂,其中不乏煉氣後期的修士。
柳白深知厲風停滞煉氣巅峰修為已久,而且身負劇毒,并不一定能勝過他的人。
真打起來就是兩敗俱傷,他笃定厲風不會沖動,“厲閣主,你若現在罷手離開,我可以當今天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厲風面不改色,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
茶杯落桌的瞬間,蓬勃的靈力自體内洶湧而出,形成一股強大的威壓砰然鎮下。
在場衆人頓覺呼吸困難。
“你...你修為竟然突破了?!”
柳白臉色驟變,他沒想到厲風停滞多年的修為竟不知不覺間更進一步了!
從煉氣後期一躍到接近圓滿的修為,甚至距築基看上去也不過隻有一步之遙。
屆時他将真正踏入修真之道,與煉氣期這種肉體凡胎的修士将是天壤之别。
柳白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又不甘心地勸說了幾句。
厲風沒有回應,也沒有收回周身威壓,态度很明顯。
柳白咬牙,止住了幹澀的勸言,咬牙切齒地留下一句,“咱們走着瞧”,就氣沖沖離開了。
柳白走後,林曉才施施然從後廳出來。
她笑盈盈看向厲風,拱手道喜:“恭喜厲閣主,成功拿下春芳園。”
厲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走過來坐下,上挑的鳳眸中透出幾分涼意。
“敢拿本閣主當擋箭牌,想好後果了嗎?”
“厲閣主這是哪裡的話!”林曉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輕抿一口,接着說道:“我是一片真心為您籌謀,怎麼能說是拿您當擋箭牌呢?”
“再者說,您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自然要想辦法幫您解決掉柳家這個宿敵。”
“巧言令色!”厲風冷哼一聲,擡手想掐她下巴,沒想到被林曉輕巧躲了過去。
厲風微微眯眼:“你開靈了?”
林曉笑着點頭:“厲閣主不也因為那日所見之景有所突破?我隻是開靈進入煉氣期,也不足為奇吧。”
她完成了系統的主線任務①,直接無痛進入煉氣期,按照系統的說法是,任務完成越多,修為進階越快。
厲風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林曉輕輕撚着茶杯,緩緩道:“自然是與厲閣主聯手,共圖大業。”
“厲家和柳家積怨已久,這是蒼雲城人盡皆知的事情。雖然您早年間與家族決裂,帶着地寶閣出來單幹,但平時也沒少受柳家掣肘,我隻是想幫您。”
厲風冷笑一聲,“就憑你?”
“對,就憑我。”林曉不卑不亢,“厲閣主今日願意與我一起拿下春芳園,想必也是信我的。那不妨就再給我一點時間,兩個月……最多三月,我給您一個不一樣的春芳園。”
厲風沉眸,剛要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閣主,不好了!園裡的聽月樓着火了!”一名下屬匆匆跑來禀報。
林曉和厲風對視了一眼,當即出了正堂。
聽月樓的方向火勢熊熊燃燒,滾滾濃煙直沖雲霄,将半邊天空都染得烏煙瘴氣。
園裡的夥計和厲風帶來的下屬,正在全力救火,逐漸控制住了火勢。
聽月樓裡都是客人聽戲的雅間,承載着整座戲園大半的流水,如今這麼一燒,就隻剩下正堂還能迎客,外加上翻新修葺都是一道大工程,戲園一下子就變成了不但不能盈利,還要不停往裡貼錢的“賠錢貨”!
厲風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怒喝道:“怎麼回事?”
下屬誠惶誠恐,連忙回禀:“回閣主,經過初步探查,是園裡的管事放的火。人已經拿下了,您看怎麼處置?”
厲風冷哼一聲,滿是諷刺地說:“柳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下作,盡使這些陰損的手段。”
說罷,他轉頭看向林曉,目光略帶審視,“你費盡心思得到的,柳白可未必願意兌現。”
“無妨,他願意給,我怕是還不敢接。”林曉皺眉,她并不意外柳白會搞小動作,隻是沒想他手段如此激進,“多說無益,先全力救火,務必确保沒有人員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