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微微皺眉,提醒道:“他不會就此停手的。”
“自從決定接手春芳園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柳白對原身存着怎樣惡心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她即便避讓也無濟于事,不如主動出擊。
林曉既然敢跟柳白立賭約,敢接春芳園,便早就做好了要打硬仗的準備。無論柳白用什麼手段,她都不會退讓。
“若是接下來園裡伶人和夥計想走,也不必強行阻攔,讓他們離開就是。我本來也打算重建這裡,兩個月後,這裡将會矗立起一座全新的聞名整座蒼雲城的戲園。”
“你倒是自信。”厲風抱着手臂,幽幽看着她,“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曉神秘一笑,“我有沒有這個能力,過兩天您自然就會知曉。”
厲風突然想到什麼,強調道:“本閣主已經投進去三萬兩了,再沒有看到回報之前,本閣主不可能再加注。”
林曉沉眸:“夠了。
厲風疑惑:“你說什麼?”
“三萬兩,足夠了。”
說罷,林曉伸手攔住了一個匆匆路過的身影,正是那日再聽月樓當值的堂倌
對方認出了她,眼神瞬間一震,“林,林園主?”
“沐霜現在在哪裡?”
堂倌面露難色,猶豫再三後,才小聲說道:“在靜省軒,隻是……”
林曉沒等堂倌說完,就打斷了他,“帶路!”
剛一踏入靜省軒,她便看到沐霜躺在地上,渾身血迹斑斑,被打得遍體鱗傷,幾乎不成人形,慘狀令人觸目驚心。
“沐霜!”林曉連忙跑過去将人抱在懷裡,轉頭對身後的随從吼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請郎中!”
—
簡單質樸的卧房裡,素白的床幔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那絲絲晃動仿佛也在訴說着此刻的不安。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合着屋内未散的血腥氣息,讓人感到壓抑。
林曉靜靜地坐在沐霜的床邊,目光落在她傷痕累累的身上,眉頭微微蹙起,心中如壓着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她并非是那種輕易就會紅了眼眶的人,可眼前沐霜的慘狀,還是讓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而尚在昏迷中的女人睡得并不安穩,她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噩夢中。
此時,沐霜的世界裡四周是如墨般的黑暗,柳白那扭曲猙獰的面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現。
他那如餓狼般的眼神裡,滿是貪婪與兇狠,仿佛要将沐霜生吞活剝。
“哼,你這不知好歹的賤人,以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白陰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沐霜。
沐霜尖叫着想要逃跑,他卻猛地伸出手,粗暴地揪起了她的頭發,用力地往後拉扯。
沐霜隻覺得頭皮仿佛要被撕裂,鑽心的疼痛讓她幾近昏厥。
她被甩在地上,鞭子如雨點般落下,每一鞭都帶着十足的狠勁。
沐霜不停地顫抖着,她那原本白皙的肌膚,早已布滿了淤青和傷痕,破碎的衣衫挂在身上,顯得格外狼狽不堪。
不知道過了多久,鞭子停下了。
皮開肉綻的沐霜,每一寸肌膚都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全身的劇痛,真真是痛不欲生!
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也走到了盡頭。
她的意識正在模糊,她好累,好像就這麼閉上眼一覺睡過去。
但是......她又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不甘心就這麼死在一個畜生手裡!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聽月樓,有一個女客人悄悄塞給她一個小巧的瓷瓶,告訴她關鍵時候能保命。
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伸手去摸懷裡的瓷瓶,可她的手臂卻像被鉛塊重重壓住,怎麼也舉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黑暗的寂靜。
沐霜心頭一慌,咬緊牙關,費盡全力掏出瓷瓶,想把藥服下,然而下一秒——
“你在幹什麼?”
柳白陰冷森寒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猶如一道驚雷在沐霜的耳邊炸響。
沐霜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冷汗濕透了衣衫。
她的雙手慌亂地在空中揮舞着,仿佛還在抵禦着柳白的攻擊。
林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亂撲的手,放輕聲音關切地安撫她:“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沐霜先是呆呆地看着林曉,眼神空洞無神,還沒從那可怕的夢魇中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在密室,沒有鞭子,沒有柳白......隻有當初那位偷偷給她塞傷藥的客人......
沐霜瞳孔瘋狂震顫,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将林曉抱住,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随後便開始放聲大哭,那哭聲中充滿了恐懼、委屈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林曉一邊輕拍着後背安慰她,一邊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殺意——柳白那個渣滓,真該死!